「保不住了。」
神医再次开口,最后从箱子里取出毛笔还有纸,刷刷写下方子。..
秦知意这才将视线落在神医身上。
她原以为神医是个到了花甲之年的老头,谁曾想竟然是个年轻公子。
只是穿戴随性,倒跟他的说话方式以及行为很相符。
「这些药抓了,拿去连喝三天,但你在小月子,还是要多休息一阵,至少得半个月起,不要碰冷水,不要吹风。」
秦知意替丽娘接过方子,丽娘冲神医道了声谢,然后摸索出荷包,递了一吊钱。
神医接过,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秦知意好奇地问她:「刚刚出了什么事?东庄的人推你了?」
丽娘垂着眸:「你也知晓了?我差点忘了,你之前就是回了秦家庄。」
她没有否认:「嗯。」
丽娘继续道:「秦婆子拿了银子,偏要让那些人找我要,我不欠他们的,为什么要替他们还债?刚刚也是我不仔细,才摔着了。」
「你好好养身子,回头我使唤一个丫鬟过来帮你煎药。」
丽娘看着她,还是有些费解:「你为什么要帮我?从进秦家庄我就看你不顺眼,甚至很多时候都妒忌你,妒忌你明明是个寡妇,为什么还能遇到斐公子?为什么还会被我的丈夫放在心尖上。像我这样的人,你应该厌恶才是。」
「与其厌恶让自己难受,倒不如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得好了,才会舒坦,一直钻牛角尖,吃亏的只是自己。」
丽娘轻轻地笑了。
这道理她早就知道,却只是今天才彻底领悟过来。
自从她被送进青楼,她没有一刻不在哀怨自己的可悲。
明明出自不凡家庭,却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自视清高却不得不卖笑,厌恶那些男人的嘴脸,却还要靠他们赚钱。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过得不快乐,即便如愿嫁给了秦平安,她还会觉得愤愤不平。
归根结底,是她心态不对。
秦知意安顿好丽娘,便离开了。
丽娘躺在床上,思索这些日子的种种。
她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般景象。
不一会儿,秦知意派来的小丫鬟已经帮她把药抓好并且熬好了,她喝了药,很快就浑浑噩噩地睡下了。
等她再醒来,是被门口传来秦平安的声音惊醒的。
初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听到秦平安给人报价,才知道她不是在做梦。
很快门口有人影攒动,等她再坐起身子,就听秦平安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白日就已经躺下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重新躺下,可眼角还是止不住地流眼泪。
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随后又用火折子将屋里的油灯点燃。
原本黑漆漆的房屋,这个时候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清楚了秦平安的脸,随后冷冰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回去陪你娘了吗?」
「丽娘,我知道你还在生娘的气,娘也只是一时糊涂,等她消了气……」
「那她现在消气了吗?」
丽娘不想再听他说那么多,直接询问。
秦平安顿了一下:「还没?」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将视线落在秦平安身上,看到了他衣襟中露出来一角皱巴巴的纸。
「这是什么?」
她想伸手去拿,秦平安却立马将纸往怀里塞了点:「没什么,我来、我来这里看你。」
其实他是被他娘逼迫,过来送休书的。
「过来看我?你娘有那么好心,让你过来看我?怕不是过来送休书的吧。」
她笑笑,心里更加悲凉。
「不是的,你别乱想。」
秦平安说完,这时候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丽娘的脸色过于苍白,说话的时候几乎连力气都没有,明显生了病。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他想离开,袖子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椅子上沾了血的裤子啪嗒一声掉下,他便看到了裤子上的血迹。
「这是……」
秦平安还是不明白,丽娘索性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过现在没了,回去告诉你娘,让她开心开心。」
「我们的孩子?没了?」
秦平安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冲击,往后踉跄几步:「丽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怎么会……」
「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娘。」
丽娘说完,不想再看到他:「你走吧,以后不再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如果你带了休书,就把它交给我。」
「我没带。」
秦平安紧紧地握住了丽娘的手,但他却发现这只手怎么都暖不热。
「松手。」
「我不松,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丽娘费力将手抽开:「你没错,错的是我。」
错就错在,她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这几日秦知意除了忙酒楼的事,闲余时间就去街上看铺子。
不管二嫂什么时候来,又做的什么决定,铺子先看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看到秦平安来了又走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对,她总会想起孔雀东南飞。
好好一对夫妻,也是被母亲逼迫,最终落得惨淡收场。
第七日,二嫂跟二哥一起来了酒楼找她谈开铺子一事。
见到她,两个人都是一脸局促。
二哥率先开口道:「你说的事,你嫂子跟我说了,我俩都觉得可行。就是不知道盘个铺子要花多少银子,我们俩这些时日也在使劲收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然后放在秦知意面前。
「先前你给了我十两银子做本钱收菜,我这段日子攒了点,又跟大哥借了些,如今也只凑够二两。」
二嫂张巧娘也在问:「这些是不是还不够?我记得你说盘下这酒楼,都花了八百两,这城里的铺子,确实不便宜。」
说完,张巧娘又看了一眼她的酒楼,再次感慨酒楼的大和上档次。
「十二两银子倒也够了,豆腐铺不需要多大规模,有个门面即可,二哥若是不怕辛苦,豆腐那些做好,弄了担子沿街沿巷挑出去卖,也是顶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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