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长生县历年怪案的卷宗全部摆在了顾青岩的桌案上,她邀请苏合过来一起看。
许多小案子直接分配给官差去处理,筛选出来的重要案件,基本都是人的寿命有关。
根据众多案件,苏合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乱脉的事情,或许跟顾青岩要找的不死民,是一条线。
那就可以临时搭伴,共同找根源,虽然顾青岩有些怪癖,但是实力摆在那里。
两人第一次交手,虽然是他赢了,但是他明白,当时若不是顾青岩大意,自己提前布下陷阱,是不可能赢的,三炷香就会被斩去脑袋。
顾青岩非常愿意斩头,无论邪祟还是人,都是一刀切下来,动作利索干脆。
从女人的角度来说,跟黑袍道医一同办案,抛开个人根深蒂固的占有欲外,还有道医能够从细节里发现更多的线索。
比如长生县里的病人,苏合就能知道病症在何处。
顾青岩让人带来几个病人,都是些年轻人,但是从生命角度来看,他们已经算是垂垂老矣的人。
苏合给一个病人诊脉,脉象是乱的。
“你身子为何这般?”苏合询问其中一个病人。
“曾有个道医,来了县里,自称能够让我们超越长寿,达到长生不死,我们信了,当时县令还请那道医吃过饭,”
“结果道医散播病毒,让我们中了病,病会传染,半丈之内就会传染,”
“中了病的人,身子会像我这般,快速枯萎,就像水分不够的花草。”
顾青岩听完病人讲述,问道:“那道医如今在何处?”
“不知何处去了?”病人无力说道,躺在板子上开始喘息,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说话都要用上许多力气。
又问过一阵子,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最大的线索就是道医。
苏合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长生县的人见到道医就憎恨,见到了就抓人,甚至直接斩首,原来是受到过道医的伤害与欺骗。
“不死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群体?”顾青岩让人将病人搬走,翻着卷宗,分析着在京查司和县衙里的内容。
“不死民应该是从别人的身上夺取生机,来维持自己的长寿。”苏合将自己的总结说出来。
“现在想要突破线索,只有两个方向,一是知道那个道医,二就是直接去找不死民,那道医必然是个不死民。”顾青岩很坚信自己的判断。
看着如今白天夜里两种人格的京查司行走,苏合觉得现在面容刚毅如男子的顾青岩,让他看着还舒服些,起码不会动手动脚占便宜。
“如果那道医果真是不死民,那就应该先找他。”苏合说出自己的意见。
“却去哪里找?”
“既然那道医在长生县里散播疫病,必然要用容器收集寿命养料,而这样的法器,不会在县城外面,只能是在县城之中,”
“我们观天象,查长生县的风水眼,就会找到收集养料的容器,而那道医必然总有一天会出现在那里。”
苏合不再看卷宗,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进展方向,就算看再多卷宗,也不过是增加一些奇闻异事罢了,可以先抓人。
“苏大夫是道医,一定更了解道医,我跟着你去抓人。”顾青岩也看倦了卷宗,合起来泛黄的纸张,站起身,握上刀。
两人并肩离开县衙。
苏合先去了一个地方,看了看在三香馆帮着女人变男人的那家,果然见到那女人,装着相公样子,侍奉着老母亲。
真的给他塑了雕像摆在屋子里。
“那女人去过我的医馆,他男人就是中了病的,命被人吸走,脉象与县里的病人一样,都是乱的。”苏合隔着院子往里看着。
“苏大夫,那明明就是个男人,你在与我说笑?”顾青岩略微蹙起眉头:“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是我喜欢。”
顾青岩直勾勾盯着苏合。
苏合解释道:“他看起来是个男人,实际上从前是个女人,是我帮着动了刀子,把她变成男人的。”
“你可真是好医术,这样的事儿,还是头回听,女人变男人,我爹要是早些遇见你,你我现在没准可以称兄道弟了。”顾青岩说道。
女人的眼眸变得柔和起来,苏合连忙避开这个话题,说起关于道医散病的事情:“当时这对夫妻找我,说了一个地方,是山里,她男人就是在山里被一个所谓的神仙指点,才被乱了脉,被夺了命。”
顾青岩想了想,说道:“不死民骗取人的寿命方式很多,或许那是其中一种。”
“从卷宗里的记载,还是现在正发生的案件来看,不死民的福地在山林中,我推测,他们从山里来,一定会回到山里去。”
两人探讨了一会案情,已经走出很远。
顾青岩喜欢这种感觉,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一同办案。
“你想进京查司吗,跟我做同僚,我保你平步青云。”顾青岩开始利诱,目的简单,就是想每天见到苏合。
苏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京查司的女行走,对自己频送秋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曾经把她压在地下一次吗?
那应该有恨才对。
“多谢顾大人好意,我不喜欢官府里的条条框框,那让我不自在。”苏合婉拒。
顾青岩想了想,京查司虽然比朝堂上干净许多,依然是圣上下面的衙门,也是有许多规矩的。
比如她在文牍库查点卷宗,只因为一时兴奋,嘟囔了三个字,就被赶了出来,还被罚三年不准进入。
确实让人不自在。
“咱们到了。”没等顾青岩说话,苏合又开口了。
顾青岩看着黑袍道医从地上捡起一条缩小的蚯蚓,将蚯蚓装进一个袋子里,猜测那是道医用来探路的家伙。
从前她很厌恶京查司里神神叨叨的行业,比如道医,卦师之类的,竟弄些绕弯的勾当,没有直刀干脆。
现在则有些不同,苏合的蚯蚓,帮着她找到了方向,让她感觉通了,没有那么迷茫了。
他们站在一个道观前。
里面还有香客祭拜。
进了门,穿过烟雾缭绕的院子,进入正殿,一尊高大寿星捧桃的法相,栩栩如生地立着。
不同的地方信奉不同的神仙,长生县祈求长寿,自然就祭祀寿星多些。
苏合又将思绪飘到长寿酒肆老掌柜身上,那老掌柜有一句话无意间提到,大致是说:寿星缺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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