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完全被消耗一空，赵光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开始不断抽痛，像是看不见的钢针从四面八方穿颅而过。
肋骨应该也断了几根，不过所幸没有扎到内脏。外伤虽然严重点，但有治疗药剂，加上自身出色的恢复力倒也不算什么。
不算重伤。
她这样想着，然后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就是有点疼。
贝塔非常体贴地拿了一条新毛巾，然后叠成块放到了她的嘴里。
咬毛巾总比咬牙强。
床单都快被她抓破了。
伤口的处理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除了为她治疗的霍默，其他人已经再度返回操场进行训练。
“喝完治疗药剂后不要乱动，不然你断掉的骨头容易长歪。”
霍默拭去额头的汗水，将最后一块衣服碎片夹起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多谢老师。”
赵光吐出毛巾，虚弱地说道。
看着面前的女孩强撑着爬起来喝完药剂，就那样端坐着，以一种熟练而闲适的态度等待着药剂发挥作用，霍默还是没忍住开口唤道：
“伊普西。”
赵光抬起头。
“你知道你在刚才的战斗中犯了什么错吗？”
霍默尽量用一种温和的口吻问道。
…先躲避让对方掉以轻心，再用照明术出其不意地剥夺视野；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的精神力探查，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获胜，进而让对方决定先摆脱短暂失明的负面状态；最后趁对方重新看见的一瞬间松懈发起进攻。
赵光在脑中复盘一遍自己刚才的战斗。
思路没毛病，就是体力、精神力和魔力跟不上。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口答道：“自身实力太弱了，我一定加紧修炼。”
霍默简直想叹口气，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你的实力没有问题，你只有九岁，刚刚进行完觉醒测试没一个月。有这样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你再想想看。”
“我应该留些魔力留在最后的攻击上？”
赵光想了想战斗的细节，有些迟疑地答道。
“一半魔力放在火球术上，用来抵御伊斯卡的攻击，也正好挡住你施展照明术的动静；剩下一半的魔力全用在照明术上，否则以照明术的亮度很可能不足以让人短暂失明。”
“这个战斗想法很好，对于魔力的判断也很准确。你再想想其他方面。”
赵光又在脑里复盘了一遍战斗，最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真没想到自己哪里出错了。
“我问你，你平常会在什么情况下进行殊死搏斗？”
霍默耐着性子问道。
“遇见强敌的情况下。”
赵光眯着眼思考了一下，很快答道。
“你在这种情况下会想些什么？”
霍默问道。
赵光虽然有些奇怪霍默的问题，但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怎样杀死对方。”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须发皆白的老者，用一种带着些许失望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赵光瞬间感到满头的问号。
“你为什么考虑一下逃跑呢？”
霍默看着面前满脸不解的女孩，开口问道。
赵光愣住了。
她的确没想过逃跑这个选项。
上辈子被恶意裹挟着长大到十四岁，即便自身聪明心狠，可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反抗周围整个环境。
直到十四岁时末世降临，在疯狂的世界中觉醒火系异能。
仿佛在被灰雾笼罩的三天内，世界终于揭开最后一层虚伪的面纱，露出森森獠牙。
四面八方都是虎视眈眈的丧尸和伺机而动的劫掠者，无论去哪都是同样致命的选择。
之后，她难得伸手救了个人，于是又多了一个不能后退的理由。
沉默了一会儿，赵光开口反问道：“你怎么确定逃跑不是钻入另一扇通往死亡大门的通道呢？”
这次轮到霍默愣住了。
“如果这个世界都充满了致命危险，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黑发女孩用一种平静至极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诉说着她眼里的世界。
“世界并不是布满危险，”霍默纠正道，“起码现在的学院对你来说是安全的，不是吗？”
他觉得女孩的想法有些太过悲观。
赵光没有表现出对这句话的嗤之以鼻，她只是垂眸耐心等着霍默的下一句话。
“你在冲向火焰的时候，都不会害怕吗？”
看着面前低头沉默的孩子，霍默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伸手将女孩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头的黑发抚到一边。
“这是密林学院，你是我们的学生。所以下次真的遇到生死搏斗时，请多考虑一下除战斗外的第二条路。”
老人站起身，将一身制服递了过来。
“密林将永远庇护着你！”
那是一身深绿的制服，领口和袖口处镶着一圈银线。胸前的口袋前绣着一只起飞的雄鹰，衣领一角内侧绣着一片栩栩如生的叶子。
这是前几天量完赵光身体尺寸，提交总院后分发下来的学院制服。
赵光没有伸手，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完毕，依旧往外渗着少量鲜血，容易弄脏制服。
霍默将它放在床脚，“安静休息吧，今天并不急着上课。”
随后，他转身向外退去，并体贴地合上房门。
合上房门后的霍默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向一夜他们发起通讯。
阿尔法他们第一次进行实战训练时可从来不是迎面而上，而是不停躲避着寻找退路，他们眼里有着对于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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