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布置完了军务,麾下的将官尽皆散去。
正当他准备稍微歇息片刻之时,忽然他的心腹家丁送来了一封密信。
洪承畴赶紧返回书房,关闭了门窗,匆匆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从京师发来的,落款已经是一月之前。
上面写的是朝中的的情况,江南的连番失利,使得朝堂上的谴责声越来越大。
就连一向很少说话的礼亲王代善也发了话,说摄政王用人不当,以致连战连败,实在是有损朝廷颜面。
这让摄政王多尔衮的处境变得雪上加霜,代善的话,还是十分有重量的。
最诡异的是,皇太后布木布泰,这次没有帮多尔衮说话,罕见的选择了沉默。
小皇帝福临近来,也不再关心江南战事,而是频频问起陕西的形势。
洪承畴从这封朝中友人发来的信件上,已经看见了朝中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多尔衮的地位,开始动摇了。
朝中大变,为期不远!又到了考验人心的时候。
这封来信,背后也有深意。
洪承畴知道,这是自己的那位朋友在向他示警。
如此关键的时候,他身为总督江西兵马的重臣,万万不能有失误。
信中说,小皇帝近来将目光投向了陕西战事。
这其实是在给陕西的英亲王阿济格施加压力。
王辅臣叛变的事情,成为了阿济格难以抹去的污点,也成为了他被攻讦的破绽。
小皇帝将朝野目光引向阿济格,确是一招狠棋。
但以小皇帝的年纪,是不可能有此作为,这背后,都暗藏着皇太后布木布泰的影子。
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出谋划策,比如同为辅臣的郑亲王济尔哈朗。
又或者是肃亲王豪格!
洪承畴将密信焚毁,觉得有些胸闷,出了书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小皇帝与皇太后急需他取得一场大胜,可是取胜又何谈容易?
明军鸟集大军三十万来攻,他能保住江西全境就已经不错了。
来自朝中的压力让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洪承畴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晃起来。
周围伺候的奴才们见状,赶紧搭手,将洪承畴抬到了卧房床上,又唤来了大夫为其诊治。
“洪学士,你这是急火攻心了。”
“唉,没想到我竟还能有这一天。”
躺在榻上,洪承畴怔怔出神,上一次令他感到心力交瘁的时候,还是在松山。
下了江南之后,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面临当时那种境地,可没想到,这回又重温了那种感觉。
宿命,都是宿命!
大夫给洪承畴扎了针,留了药方,便离开了。
洪承畴休息了片刻,便不顾奴才们的劝说,起身返回了正堂,开始谋划战局。
明军分数路进击,他也只能分兵堵御,想来明军劳师远征,也带不了多少重型火炮,只要依托城池坚守,再以偏师游击,想来问题应当不大。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三十万明军统帅是何人。
望着舆图,洪承畴陷入了沉思之中。
......
赣州府,宁都县。
十日之前,清军副将高进库率军五万,从乐安县出发,翻过层山,抵达梅岭驻扎,距离宁都城七十里。
驻守在宁都城的是总兵李锦,麾下有五万原顺军老营。
探得清军抵达梅岭,李锦急忙向张国维求援。
他麾下五万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能登城作战的人,勉勉强强能凑出个一万。
面对五倍于己的精锐清军,李锦知道自己定然是守不住宁都的。
接到宁都的求援,张国维亲自率标营与幕府星夜兼程驰援。
清军一旦突破宁都,便会长驱直入,直击赣州府城。
在吉安一线防御清军的兵马,后背就会暴露给从宁都突破的清军。
届时,整个吉安的明军防线就会腹背受敌。
赣州府,是支撑江西的最后根据地,绝不能让清军从宁都一线突破。
五日前,张国维带着标营一万人与总理幕僚进入了宁都城中。
总兵李锦见四省总理张国维亲自率军来援,感动不已,当即表了决心要与宁都共存亡。
但算上张国维的标营一万,宁都守军不过才两万,面对清军高进库部的五万人马,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最要命的是,宁都城中,可没有火炮用来御敌。
从建昌府攻打赣州府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宁都方向,另一条则是石城方向。
在宁都与石城之间,是山地丘陵,这两座城池,正好卡在通往赣州府的坦途之上。
所以清军要么攻宁都,要么攻石城。
昨日,负责分守石城的巡抚幕僚傅鼎铨前来宁都拜谒了总理张国维。
两人商议了一番后,傅鼎铨便又连夜返回了石城。
这两座城池,一座也不能放弃。
他们必须死守才行,傅鼎铨麾下也只有一万兵马,大半还都是些新兵蛋子。
原本以为清军只有高进库部的五万人,结果,就在今日天明之时,石城守军传来了消息。
清军广昌参将王得仁率军三万,已至白水镇驻扎。
这白水镇,相距石城约八十里地,王得仁率军从广昌移镇到此,意图很明显,这是在为进攻石城做准备。
张国维见清军想要双管齐下,同时对宁都和石城动手,心中焦急上火。
以石城傅鼎铨的兵力,定然难以久守石城,可是现在宁都也面临大批敌军,实在是难以分兵援守石城。
但石城若是丢了,他们坚守宁都也就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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