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返右屯卫所
东海堡诸将齐聚一府邸，此处位于城堡正中央，原是当地百户所，后为刘大眼拿来充作守备办事处。
明代边防镇戍将校分五等，一叫镇守，总镇一方；二叫协守，协同主将镇守一方；三叫分守，独镇一路；四叫守备，自守一城一堡；五叫备倭。
戍守边城的守备可以理解为边关一方的城主，而卫所军官体系中的守备不过是中级将领，位于副将、参将之下。
“这该如何是好？饶继昌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吗？”宋胤兴虎目作睁。
王应锡手拄大堂正中的四方八仙桌台，“眼下东海堡可用之人不过八百，且需留置三百兵勇管摄当地方可妥当，也就是说不过五百可战之士。尔今右屯卫告危，我部出兵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呀。”
“现下东海堡内的粮草尚不足五百石，却是有这上千张嘴得养活。好在秋收在即，若是不出变数，倒是能安稳渡过这一年。”杨大眼汇备道。
那时刘大眼刚入住东海堡操办的头等大事即是杀尽当地富户，再遣派辅兵接管周遭的屯田，将百姓尽数迁入城中充当工匠，以此掌握粮食命脉来制定话语权，方可成就如今管制一方无动乱的局势。
“安稳？你刘大眼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的典故吗？若是右屯卫落入敌手，这东海堡为清兵攻陷还不是挂上日头的事情，届时城堡外的耕地尽作他人嫁衣。”王屏藩并不认同刘大眼的想法，他认为右屯卫绝不容失。
这...杨大眼不能否定王屏藩的说法，“可堡垒内马匹不足，不宜驰援呀。右屯卫和东海堡相距数十里，其间皆是民生凋敝的草野之地，鞑子皆可入，我部兵力并不雄厚，分兵死守两处倒不如合兵坚守一处。”
刘景渊的三百铁骑和刘大眼的一百战马在辽西转战中仅存两百八十余匹，其中刘景渊标下战损占据大数。
“依照你的意思是要汇兵坚守于东海堡这一处？”王屏藩面怼刘大眼。
刘大眼昂首对视眼前的恶大汉，毫无畏色，诸将行进之间不住地分成两派，一派以刘大眼为首的据守东海堡派，还有主张驰援右屯卫的王屏藩一派。
“眼下朝廷不派援军北顾，且不说右屯卫是否是鞑子的陷阱，纵是正面相对我们又如何能与清兵相较量呢？”侥幸因计得逞攻克东海堡的刘大眼认为清军不可小觑。
“难道朝廷无法拨兵驰援，我们便要抛弃手足兄弟，坐以待毙吗？”王屏藩在辽西砍了不少旗人，并不认为清兵有多厉害。
剑拔弩张下，刘大眼且退一步，拱手望向中堂道，“最终当该如何自当是请千总裁决！”
诸将目光汇色而来，皆呈拱手请示上位姿态。
负手背对方台的刘景渊总算转过身来，“而今广宁右屯卫所乃是清兵眼中钉、肉中刺，他日王师北顾，锦州城和右屯卫将成掎角之势，右屯卫所首当其冲，松锦战线亦将拖长，松锦僵局将不攻自破，建奴筹备多年的围困锦州将功亏一篑。是故，右屯卫绝不容弃。”
“如此一来，右屯卫将会成为如今的锦州城呀，可右屯卫并不如锦州坚固，如何能敌建奴狼子野心？”刘大眼担心道。
“建奴举族不过十余万人口而已，现下围困锦州本就已是倾尽大体，若是右屯卫真能成为第二个锦州城，大凌河畔以内将尽为我朝之地，祖家那群疯子出了锦州城，便是猛虎下山，再配合洪总督的大军压境，旗人的溃败还会远吗？此役明军必胜！”
刘大眼沉默不语，如此一来压力尽在右屯卫，最危险的即是刘景渊标下。
刘景渊补充道，“眼下清军未必知晓东海堡已为我手，说不准还以为明军尚在辽西，故而阿达礼的伏兵应主要埋伏在卫所东面。我部从南奇袭，必能成功汇兵右屯卫。右屯卫所乃是重镇，之前城内粮草尚属充裕，应该足以让我们安稳渡过这个冬天。那阿达礼数百人马便敢围城，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如今的我们可是百战之躯，岂能惧他？”
堂下一片自是不惧的振奋声。
明白刘景渊主意已定的刘大眼主动请缨，愿当此行先锋。
内心满意却脸不露山水的刘景渊以其管制东海堡有方，当才尽其用留守在东海堡，还不忘以督理船只一事交托来勉励他职责重大，乃是臂膀之才。
部署完诸多军务的刘景渊立即派遣探马化作细作去通信广宁右屯卫，务必让饶继昌知晓援兵翌日将至。
刘景渊遂让王屏藩等孤胆营把总前去整顿兵仗，再将刘大眼麾下的大数战马抽调至孤胆营，准备驰援右屯卫，留刘大眼驻守督理后方东海堡。
翌日黄昏，刘景渊亲率孤胆营五百步骑乘夜上西北右屯卫所。
夜半，刘景渊的孤胆营抵达卫所南城墙，此时的南城门在历经刘景渊千骑卷平冈的事例下已然饶继昌修缮得堪称坚实牢固，除却将原先的破烂木料处尽是更换填补上好松木，还在表面蒙渡上了一层铁皮。
奉命前军冲锋的宋胤兴见着南路不过十幢营帐、百余清兵，面色大喜，遂掏出背后那在东海堡得到炮石填充的三眼铳向清营轰去。
张牙咧嘴的宋胤兴号令道：“前军冲锋！势要将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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