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对面的穆罕默德汗的发问后，赛里斯努斯不禁在心里哂笑：“您未免也太猴急了点。”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忍住了出口嘲讽的欲望，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对方的疑问，“我们博斯普鲁斯愿意与金帐汗国恢复旧有联系。”
真的假的，难道这帮哥特人要对他们服软吗？穆罕默德汗惊诧不已，旋即遏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问道：“旧有联系？什么时候的？是什么程度的联系？”
对于这三个问题，赛里斯努斯早有预备，他在出使前可是让凯撒曼努埃尔等人给他狠狠恶补了一番前狄奥多罗时期的历史，自认为对这些旧事算是知无不晓。
因此，他立马胸有成竹地开口道：“自然是我们二国发生那些无谓的争执前的联系了。虽然先前我们之间发生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曼努埃尔陛下他识大体明大义，深知这样隐性对峙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为此，我们这边决定做出诚意十足的让步。
“比如今天献上的那箱杜卡特金币就是我们博斯普鲁斯的一点小意思，如果我们二国重修于好，像那样的贡赋，我们每年都能稳定提供。”
这话差点没给穆罕默德汗给整乐了，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若是博斯普鲁斯占了那么大块的土地，却连这点小钱也出不起，那才叫难以置信呢。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让人去统计下那箱金币的数量。同时继续带着调侃意味地追问面前的博斯普鲁斯使者，反正现在这房间内仅有十指之数以内的必要人物，“除此之外呢？你们不会以为这点小钱就能收买我吧？我可是坐拥全东欧大草原的可汗啊。”
“这不是收买，我们没必要也从未想过这种愚不可及之举。这是外交上的协商谈判，可汗陛下。”赛里斯努斯严肃认真地回答他，“我们这次是抱着永结和睦的目的而来的。”
发觉到博斯普鲁斯使者神色的不对劲后，穆罕默德汗总算直起身来，认真对待这次与对方的会面，“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谈谈吧。说起来，你还有两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呢。”
赛里斯努斯微微一笑，“对于这种问题，我方会以高水平、高觉悟、高标准的行事原则，提出符合新时代、新办法、新方针的解决方式……”
这些奇葩的话语最终还是被赛里斯努斯给憋了回去，虽然他很想学曼努埃尔那样满口车轱辘话，不过在这种场合这么说话总归是不大适宜的。
面对穆罕默德汗近乎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仍旧保持良好素养的微笑，“这是自然。呼，直说了吧，我们博斯普鲁斯愿意重新成为金帐汗国的朝贡国，每年上缴贡赋，以示尊崇可汗陛下的威名。”
重新成为金帐的朝贡？真的吗？这话一从赛里斯努斯口中说出后，穆罕默德汗收起了他那不甚在意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对待此事。毕竟这事若是能稳当落地，那他在汗国的威望应该不会再那般岌岌可危了。
不过在短暂的欣喜后，穆罕默德汗就警觉了起来，“那博斯普鲁斯具体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每年的贡赋会像这次上交的一样多；且如若汗国应允，博斯普鲁斯也会为汗国承担起南方的部分防务，帮忙剿灭叛党；此外边境上除了必要兵力，我国不会在那布列军队……”赛里斯努斯滔滔不绝地讲着，说得天花乱坠，面前的穆罕默德汗差点快心花怒放了。
“那博斯普鲁斯想要什么？”末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终于松口了么，接下来是他这里占据主动了吧，看来这帮鞑靼人并没有他们表现得那么强硬呢，赛里斯努斯心想。他立刻提出了曼努埃尔交付于他的部分要求，“重修旧好，重开商路，约束马匪，在纸面上承认我们双方目前的边境，正式承认曼努埃尔陛下的正统地位，停止迫害来自我国的正教徒……”
怎么这么多，穆罕默德微微皱眉，“你们的曼努埃尔陛下还需要汗国承认吗？他不是已经扫清国内的叛逆了么？还有汗国从未在官方层面上迫害过基督徒，说起来明明是你们借着清除叛军的名义在强迫境内的鞑靼人改信吧。还有一件事，你们能不能跟立陶宛断绝外交关系啊。”
赛里斯努斯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嗯，有一说一，确实。不过有了可汗陛下这边的承认总比没有好。至于境内的鞑靼人，既然可汗陛下都这么发话了，那鄙人此次回去就告知陛下，劝他接受汗国的要求，停止强制改信之举。”反正两国外交关系重建时大概在年底，那时候“陶里斯再受洗运动”应该也结束了，“至于与立陶宛王国断绝往来，对不起，做不到。我们的陛下他曾与立陶宛的什维特利盖拉陛下立有骑士之约，约定二国从彼时起要友好往来。所以非常遗憾，可汗陛下。”
骑士之约，真是蹩脚的理由啊，穆罕默德心里暗笑。不过他也没指望靠着这次外交密彻底达到目的，“先把博斯普鲁斯重新纳入汗国体系吧，反正时间多得是。”至于博斯普鲁斯治下的鞑靼人的死活，只要别再闹得人尽皆知影响到他的声望，谁会在乎啊？
思虑至此，他最终表现出一副慷慨的模样，表示以可汗的身份宽恕对方先前与立陶宛往来的举动，并同意了重建外交关系的请求。
对于穆罕默德汗的这番言行，赛里斯努斯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以示接受。
但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他很快笑着谈及阿迪格的事情，“敢问可汗陛下，对于阿迪格的切尔克斯人，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重要吗？”穆罕默德汗一下就明白了对方这话的目的，对此鞭长莫及的他在思索片刻后就决定战略放弃那平平无奇的小朝贡国，反正它钱交得不多，也没法给汗国提供人力，存在感也低得感人，“随你们便吧，不管阿迪格的未来几何，都与金帐汗国没太大关系了。”
“感谢可汗的陛下的慷慨仁慈。”言讫，赛里斯努斯深深地躬身答道。在他躬身之时，他脸上的神情凑巧被房间内的阴影所隐藏，让人对他脸上稍稍变幻的笑意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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