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曼努埃尔阅读完这份介绍信,并在为为何美第奇家族的人跑到黑海而思索之时,威尼斯的黑海领地首府塔纳城中,卡洛·徳·美第奇应彼得罗·兰多之要求,正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前往不久前曾停靠过的曼谷普。
“这帮威尼斯人真会使唤人。”卡洛·徳·美第奇在心中腹诽道。想到这,他就回忆起前天晚上与威尼斯黑海领事彼得罗·兰多的会面——
那天晚上,他被兰多传唤到领事馆的房间内,与对方商讨接下来的出路。
“总之,您是希望我到博斯普鲁斯任那边任职来为共和国牟利?”卡洛大致概括了下对方方才所说的。
“差不多吧。”兰多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彼得罗阁下,我不是威尼斯人吧。而且我被保拉推荐来这是为了历练而不是给你们打下手的吧。更何况虽然阁下老是把共和国挂在嘴上,但实际上威尼斯元老院那边会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吗?”卡洛感觉有些无语。
“呲,别这么说嘛。”广泛参与过商贸的兰多狡黠地笑了笑,“卡洛阁下,能帮威尼斯效力,哪怕只是暂时的,都是一种福报。”
“主啊,你骗谁呢。”卡洛在心中嘲讽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差点没绷住。他好歹算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对这种商人诓人的话术颇为了解。
不过兰多并没有理会年青人那快绷不住的表情,自顾自地做了总结,“总而言之,要展现自己的才能,就要有。而且在哪还人情不是还人情呢。”
差不多得了,卡洛在心中埋怨,就不能把我安排在塔纳吗,曼谷普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最后卡洛还是被迫答应下来,要去博斯普鲁斯为威尼斯方效力。毕竟他这次能顺利从佛罗伦萨到黑海这里还是多亏了保拉·兰多的帮助。不过他特地申明了一句,“先说好了,我顶多在那里待三年。”
“没事没事,这就足矣。”兰多微笑着同意了他的附加条件。
回忆完这些后,卡洛稍稍叹了口气,在他眼里,在这种黑海滨海的小国应该是过不上自己想象的日子了。
大约半月后,也就是11月中旬出头,曼努埃尔派遣的另一支使团总算抵达了立陶宛王国的首都维尔纽斯。
在表明其欲与立陶宛持续交好的来意后,立陶宛国王齐吉曼塔斯半信半疑地接待了他们。因为不久前,他就从立陶宛在萨莱的眼线那隐隐得知了博斯普鲁斯意欲重新被纳为金帐的朝贡国一事。虽然从形势上可以理解,但总有种被暗中出卖的不快感。
“这帮希腊人到底是搞什么?”出于这种疑问,当天下午,齐吉曼塔斯就在王宫中亲自接待了博斯普鲁斯使者乔治亚·马纳等要人。
在短暂的寒暄后,齐吉曼塔斯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我听说贵国想要重新回到金帐的体系里面。说说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和我国改善关系呢?”
赛里斯努斯那行人成功了?马纳敏锐地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这一关键情报,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欢欣雀跃。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以此为前提面色平和地解释道:“齐吉曼塔斯陛下,请您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这边真正敬仰的,永远都是陛下您啊。”
“真的吗?”
“当然了。”
对此,齐吉曼塔斯本想大声呵斥对方这话一番,但想到这算是外交场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好绷着自己的表情盯着对方。
而马纳此时则迅速地察觉到了对方略微流露出的不信任,直接,“陛下您可能觉得我们转头回到金帐汗国的体系中是背叛之举,但鄙人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您:并非如此。
“现在金帐汗国虽然日渐衰落,但其实力尚存。与其彻底撕破脸皮的话,实际上除了在明面上站到贵国这边的,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助力外再无其他用处。既然如此,那么为何不利用重新成为其朝贡的契机,来作为您在金帐体系中的牢固钉子。
“更何况如若我国与金帐汗国彻底分道扬镳的话,不仅会影响到我们的发展,还不利于贵国对这帮游牧政权的渗透。请相信我们,陛下,关于与游牧民打交道,不论是和平抑或是武力,我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而且陛下,请坚信我们,包括我们的陛下,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到自己的同教兄弟这边。比起难以捉摸的异教徒,我们二国国教虽然稍有相异,但在异教徒的威胁下,这些都无足挂齿。就如同经文上所言的,‘要爱邻舍如同自己。’1”
在马纳的这一番强辩后,齐吉曼塔斯的神色很明显地缓和了不少。看着博斯普鲁斯使者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感觉或许有机会的他开口问道:“有点道理,但不多。比如先前你们的储君,也就是现任君主许诺说要成为我国的附庸。这话什么时候兑现呢?”
他的提问正中对方的下怀。早有预案的马纳立刻回应道:“我们也正因此而来。”
“嗯?”
“没有规定说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位宗主啊。”
“啊?!”两头恰是吧,齐吉曼塔斯差点当场大笑起来。
而马纳则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表情,为此解释说:“不是直接就尊奉两国为宗,而是我们在明面上尊金帐汗国为宗主,但实际上尊您为宗。认金帐当宗主国不过是情势所迫,尊奉陛下您才是众望所归。”
能不能别把墙头草行为说得这么好听啊,齐吉曼塔斯真想直接驳回这种无理要求。
但马纳后续补充的条件让他改变先前的看法。“为表诚意,我们愿奉上一箱成色上佳的杜卡特金币,并随时为贵国提供金帐汗国的任何情报,同时会抽调兵力看守两国边境。而且我们是奉陛下您为宗主,换言之,您对我们这帮下达的任何命令都可以绕开国内那恼人的议会,独断纲行。”
听罢,齐吉曼塔斯立即改变了方才的看法,“博斯普鲁斯真是我忠实的封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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