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吃过安眠药，如果药效发挥作用的话，你是应该一觉睡到今天早上的，我相信以你已故妻子的行事方式，无论她在何时回家，都不会顾忌你的状态，就算是你已经睡着了，她也不会因此降低她的分贝，她穿的那种高跟鞋后跟起码有五厘米，下了电梯踩踏在瓷砖时发出声音一定会特别大，至少比你的手机电话铃声大，她的声音都无法弄醒你的话，那你是怎么做到在昨晚吃过安眠药后，还能够在震动模式下，接通我凌晨打来的电话呢？”樊佳平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却让孙振国哑口无声。
“这。”孙振国原本以为真的只是简单的问话，在这句话之前没有一句话曾让自己感觉到有压迫感，甚至之前的对话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同警察说话，而是在同一名收到自己刚刚失去妻子的消息而前来探望的老朋友的对话，尽管有些拘束却还是让自己慢慢放松了警惕，但是这些话从樊佳平的嘴里说出口，孙振国意识到自己早该小心了，对方无论何时以什么样的语气问出什么样的话，对自己来说，都是威胁。
“嗯？”
“或许是我记错了。”孙振国只能想到这一个借口，自己昨晚压根就没吃安眠药，甚至他最近没必要吃，自从自己的计划眼看着要实现，他的睡眠变得出奇的好，要不是昨晚忘了关震动调成静音，他根本不会醒。
“好的，你是记错了自己吃没吃药？还是记错了什么？”
“我是记错了自己吃没吃药。”额头上的冷汗结成了水珠，他祈求对方没有看到自己身体的细节。
“所以说这也是失忆的一种情况，对吧。”
“对，有时候会这样。”没想到樊佳平为自己准备了台阶，孙振国赶紧借坡下驴，“我也出现过忘记吃过药的情况，转身又吃了一粒，结果睡到了第二天晚上，还被同事和妻子嘲笑了。”
“我一猜就是这样。”樊佳平满意的冲着孙振国点点头，内心却完全是不同的想法。
“失忆就是这样。”
“我想从这里拿走一颗，可以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补上价格，看起来这种药并不便宜。”
“不用，不用，你需要的话拿走就可以，全都可以给你，我还有一盒完整的就够吃一段时间了，正好去打病例的时候我再开两瓶。”
“都拿走就有些过分了，我装一粒进兜里就可以。”樊佳平倒了一粒药进兜里，“里头是液体的吗？”
“不是，是白色颗粒状的，如果觉得药效慢的话可以将胶囊打开。”
“看来你将它打开过。”
孙振国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不是打开过，还没少打开，他曾经从陈一心家里拿走的那罐咖啡就是“试验田。”
“嗯，我打开过，想快点睡着。”
“看起来你家确实很有钱，无论是屋里还是你与妻子的生活上，都不便宜吧。”
“还行吧，就是不愁吃穿。”
“你们单位的工资肯定不少开，以你妻子托管所的情况来看，恐怕经常会入不敷出。”
“也还好，孩子的钱好赚，家长都舍得给，她赚的钱不会给我，都是用来她自己开销了。”
“这样更加能说明你家财产殷实了。”
“也不能这么说，也算赶上国家改革开放和企业改革的好时候了，这能算是运气好，这一波让我赶上了而已。”
“像你这种身居要职的人，难免会有点灰色收入吧，我听说做你们人力的看着不起眼，其实权利大的很，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许多人在企业里怕的不是上级领导，而是你们人力资源。”樊佳平微笑的看着孙振国，说话的姿态完全像一个外行在向内向请教一般。
“那有什么灰色收入。”孙振国喝了口茶水，本来沏的是新茶却感觉没有味道，“现在全国上下都在严查严打，哪有人敢昧着良心做事。”
“你说得对，有权也不能任性。”
“对。”
“可话说回来，你和我们不一样，天天跟嫌疑犯打交道，你们是跟社会人打交道，再怎么明哲保身，还是会有那种想要找机会和你套近乎找你办事的人吧？特别是你做人事的，按理人脉圈子肯定广的很，就没有人找你想让你动动路子帮着找找工作的？”
“没有，没有这样的人，有我也不会做，就算是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做，这是违法乱纪的事。”
“亲属也没有吗？”
“没有？”
“没有。”
“过一段时间，我们或许会去你单位调查一下情况，请你不要多虑，这都是属于例行检查，既然你如此清白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没关系。”得想办法稳住单位那些人的嘴，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事他不相信那些闲人们不知道，他们不说话只不过是自己如今依然位高权重，假如他们看到了打倒自己的机会，很难保证他们能够守口如瓶，就算是那些自己曾“出力帮过”的人们，说不定也正对自己不满，人性就是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在交易前苦苦哀求达成交易的人，在完成交易后多半会后知后觉的在背后戳脊梁骨。
“还是把话题说回逝者吧，我是不是叨扰的太久了。”樊佳平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并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说这句话就是想试探对方对于自己问话的态度，假如对方有一点急迫想让自己离开的意思，那他就意味有更多的问题。目前就樊佳平来说，孙振国值得自己之后抽出时间仔细查查。
“根本不算叨扰，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现在感觉和警察谈话并不是那种让人恐惧的事。”
“那我就直接一点了，我想问一下，案发当场，你是不是也在丹江酒店？”
孙振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查到自己的行踪，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警察，久久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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