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皮开肉绽
马翠花一点情面也不讲！刚才在小芬的墓地那里，她还口口声声地替小芬感谢张遇春和刘小力，满脸都是微笑。现在，她转过身来，迈着两只外八字脚，一脸的严肃，急匆匆地向张遇春家里走，去向遇春的老爹老妈告状。马翠花翻脸不认人，翻脸翻得真快！
老妈教过他一个人生经验：翻脸翻得快的人，不能和他交朋友。张遇春发誓，这辈子不会和马翠花交朋友。当然，根本不需要发誓，他俩绝不可能做朋友的。
刘小力在半路上和张遇春分开了，他打算像前几天一样，在外面再瞎混一会儿，等到放学的时候再回家。
张遇春可不敢那样做。老爹这会儿应该不在家，只有妈妈和两个姐姐在家里。他盘算着，必须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去说服和感动妈妈，让她帮自己说些好话。等老爹回来时，他能少受一些痛苦。
挨揍是肯定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愿在老妈的劝说下，老爹下手轻一些就很好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上一次挨老爹揍，老爹把他按倒在地上，狠狠打他的屁股，让他疼了好几天，连坐下都不敢。
这一回，屁股肯定要开花了！逃学是一件大事情，老爹一定会下狠手往死里打。还好，他现在不在家，向慈爱的母亲好好哀求吧！
张遇春跟在马翠花的身后往家里走。马翠花走进张家的院子时，遇春的老妈正在屋前的菜园子里，弯着腰给小白菜浇水。马翠花轻轻地喊了一声：
“二婶。”
老妈抬头一看，见是马翠花，儿子遇春跟在身后。她顿时有些吃惊，以为儿子惹祸了，被马翠花找上门来问罪。她眼睛盯着遇春看，嘴里跟马翠花打着招呼：
“翠花，啥事儿？”
“二婶，遇春逃学了，被我发现了。我不能不管，你和二叔好好管教管教他吧。”
老妈听明白了，可她还有些不信：
“啥？逃学了？遇春每天按时上学放学的，咋会逃学呢？”
马翠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到了这会儿，老妈相信了，她赶紧向马翠花表示感谢。看见老妈说话时脸上流露出的微笑，张遇春心中产生了一丝侥幸：老妈会帮我向老爹求情的！
马翠花告辞走了。临走前，遇春老妈又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刚刚采摘的青菜。马翠花说自己家里也有，吃都吃不完。可老妈非要送给她，马翠花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了。
马翠花走后，老妈把遇春叫到跟前，大声问他：
“为什么要逃学？逃了多久了？”
张遇春只好实话相告。读书没有用，将来也是回家做农民。他不想读书了，已经逃学十多天了！
完全出乎遇春的预料！老妈听说遇春逃学那么久了，顿时大怒。她拿起身边的一根树枝，劈头盖脸地猛打。张遇春一下子懵住了，逃也没法逃，胳臂被老妈死死地攥住了。他还有很多话要跟老妈说，可老妈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老妈一边狠狠地抽打，一边大声怒斥：
“让你逃学，让你逃学，打死你算了吧！”
一瞬间，张遇春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些伤口流血了。老妈手里的树枝是一根刚从树上折下来的新鲜树枝，抽打在身上特别疼。
张遇春大哭起来，可老妈根本不怜悯他，继续疯狂地抽打他。
两个姐姐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声对遇春说道：
“快，快向老妈认错！”
遇春赶紧认错：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逃学了！”
老妈听见遇春认错了，把举在头顶的树枝停了下来，大声喝问：
“今后能不能好好读书？”
“能，能！我保证！”
“为什么要逃学？”
老妈终于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可已经晚了！遇春浑身疼痛，身上有几处伤口流着血，红肿起来。
“说！为什么要逃学？”
老妈大声喝问，手里又举起了那根树枝。如果张遇春不回答的话，她可能再次抽打他。老妈这是怎么了？跟疯了一样！原想让她帮自己说些好话，等老爹回家时能少挨揍，没想到被老妈先狠揍了一顿！
“说，快说！”
老妈挥动了一下树枝，做出了准备抽打的动作。遇春赶紧停止哭泣，哆哆嗦嗦地告诉母亲：
“我的同学高振华，他老爸在镇里的农机站工作，将来他可以接他爸爸的班，不用做农民。我将来只能接老爹的班，回家种地。读书再好也没有用，不如不读书了。”
说到老爹，母亲更加生气了，竟然流泪了。她把手里的树枝丢在地上，嘴里叨咕着：
“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的无能，小的也没有出息！气死我了！”
母亲说完，扔下遇春，跑进了屋里。进屋后，她趴在一张桌子上，不停地哭泣起来。
看见老妈哭了，遇春慌张起来，他头一次看见母亲因为他而痛哭。遇春懊悔不已，他不该逃学，不该惹老妈生气。
遇春赶紧走到母亲跟前。跪在地上，抱住母亲的大腿，哭着说道：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逃学了！”
母亲不理他，继续抽泣。
“妈，不要哭，我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停止了哭泣，大声问：
“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逃学！”
“孩子，妈跟你说。今后会怎样，没有人能知道。今天还活着，明天也许就死掉了，谁能知道？也许将来不用回家种地，到了那时，如果你没有读书，后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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