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可以以忠义之名上吊自杀,小人不敢自无法与之相比,却也知晓明廷腐政已病入膏肓,扶正不得,这才选择倾覆。
小人更是早已经洗心革面,投于将军营下只把本心向明月,唯天可鉴!神明可知!”
陈遇主如此说话,太过于不留情面。杨开不太满意,隐忍了没开口。
他笑了笑,也站起来,说道:“殷先生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我心中有数。陈总管私下里其实也常常夸奖先生才思敏捷呢,适才只是想为军中谋财献计而已,你不必在意。”
殷左禅轻笑了声。
杨开给了他一个台阶,陈遇主顺势也站起来,意识到自己言有偏颇,随意道:
“小人有自知之明,要论雄才大略,心胸开阔比不上殷先生。
但是将军,售卖四川女子一事,小人真的认为可以思量。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不是白不要么?切勿在这时候有妇人之仁。”
他这一番话里三分为公,七分藏私,无非想借此给杨开一个忍辱负重、尽忠纳谏的印象罢了。
一向来殷左禅凡有谋划,杨开无有不从。少见有人敢接二连三与他对辨的,见陈遇主不知死活,倒是惹人注目。
殷左禅最后却冷笑了声,不再理会他,问杨开道:
“请问将军,‘王’字该如何理解?”
“何为王?”
“春秋战国以称霸一方为王!凡国力强盛者,无不是变革安民、富农营商以图强,可曾有听说只靠成批贩卖女子去敌国而称霸一方的?”
殷左禅缓缓站直,昂首挺胸道:“善政安民,民之作用源源不断,暴政慑民,民之作用寥寥无几,我虽不主张将军太过善待受俘之民,
比之太祖逐鹿天下时期,贩卖女子求财,哼,这是要将近学那盐枭张士诚么?再者说,将军耗费精力在民政管理上,不就是图一个好的名声?
如此作为,先前一切毁于一旦不说,欲成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不假,可我流寇摒弃了妇人之仁已久矣,可成了大事?”
方石像对淮河商事还有些了解,至于长江,一窍不知,装作哑巴,一个字不说,陈遇主也变得哑口无言,郭子奴却是大感痛快,拍手叫好,怎么看都似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杨开皱了眉头,沉吟,道,“兹事重大,得失利弊一时间难以衡量,容我斟酌。”
委实不能决定,理智告诉他,陈遇主的意见中提到的女细作之事可能有用,但想要实施并不简单,而且感情上难以一下子接受。
再说到商业贸易,想起了买回火药的士卒,秦传宗来时也将他们带了来,候在堂外。
对江南商贸,杨开很有兴趣,按下售卖四川女子只字不提,吩咐叫人带他们进来。
总共两个人,一个叫付贵,是跟着秦传宗去往江南商队头目。
一个生面孔,叫吴伯安。付贵年纪三十上下,肤色黝黑,粗手大脚,苦瓜脸,一看就是个本分的农夫出身。
他本是矿盗出身的老兄弟,进了大堂,也不慌乱,稳稳重重地给杨开跪倒磕头。
对老兄弟们,杨开没托过大,叫他起来上座,很高兴地道:
“两位此番东行满载而归,得了不少火药,解决了我军的急需,大功一件。
却听殷先生说,此行很惊险?还未曾问秦先生,两广北上的官军,有多少人?”
秦传宗连忙道:“大小船只二百来艘,人数大约三四千。他们不惧寒苦赶路,两广的守军从福建乘船自松江府入长江,防守的重点暂定在了扬州城,我军水路上没有防备,措手不及。”
付贵接过话来,指了指吴伯安,道,“要不是这位吴老兄,小人人生地不熟,别说买货,就是想要逃也逃不出来了。”
细问情况,才知道原来吴伯安是江南某大户的家奴,随家族船只而来,当时也在金陵。他水路往来了多次,熟知道路。
左营挥兵往东,商队各自逃命。他出城没多久,半路上碰着了秦传宗、付贵等人组成的商队,搭了个顺路船。
付贵的火药就是从他家货仓买来的,见过面。
两人一个有货,一个有钱,一拍即合,合作行事,又转运粮食到别处装舱,跟着吴伯安走小路,避开官兵耳目,这才逃出生天。
“竟是救命恩人。”
杨开肃容向吴伯安行了一礼:“我代各位兄弟们多谢吴壮士的救命之恩了。”
吴伯安慌不迭磕头还礼,连叫不敢。
他带着付贵、秦传宗等逃出来之后,没地方可去。后者又相中商贾大户家奴的身份,寻思日后他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干脆就带着他一起回了汉阳。
“不知贵家家主是?”付贵一再暗示吴伯安身份不同,杨开起了好奇,问道。
“小人家主姓吴,闽南人,名讳一个富字。”
喜欢闯旗请大家收藏:(www.dzzzw.com)闯旗读者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