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目光太直接，太过炙热。
唐流苏心口一下子慌了，别过头想躲开许奕北。
“今天的事谢谢你。”
许奕北目光咄咄地直视唐流苏：“仅是谢谢就行了？”
唐流苏戒备地皱眉，抿唇没有回应。
许奕北语气放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你不考虑下请我吃顿饭？”
唐流苏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回道：“好，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两人一起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了粤菜。
因为两人都藏有心思，饭桌上都没有多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往日里，别的女人都想着法子主动靠近许奕北，讨好他，可他和唐流苏之间，一开局便注定他是主动方。
“你复习得怎样？”
“还行！”
“你真的要去留学？”
“可能不会了吧！”
许奕北的眼睛骤然间亮起来，“为什么？”
唐流苏低下头再次躲开许奕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宗川的身体不好，我不太放心。”
她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出国。
那套说辞仅是用来拒绝许奕北。
尽管现在母亲答应照顾宗川，但她终究是不放心。
许奕北仿佛没有察觉到唐流苏面露出愧疚之色，继续追问：“你还考研？还打算去北城读书？”
“去！”
唐流苏异常坚定地回道。
许奕北顺着话题往下说：“我偶尔也去北城出差，那个时候，你可得尽一下东道主之谊。”
唐流苏亦是敷衍地回道：“好！”
谁知，他口中‘偶尔出差’的频率如此高。
一个月至少出现两次。
这种情况持续整整三年的时间。
唐流苏的室友们见着许奕北来了，纷纷打趣：“苏苏，你的男朋友来了，他正在楼底下等你。”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唐流苏不得不再次向室友们解释，却没人会听。
下楼时，唐流苏看见许奕北身穿黑色大衣站在宿舍门外。
大雪纷飞，飘落在他的头顶。
他睫毛纤长，都沾上了雪。
唐流苏因室友打趣心生的不满，在看见许奕北如此可怜兮兮的样子，消失殆尽。
许奕北见着唐流苏温柔地一笑：“我朋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我们一起去吃吧！”
笑时，他眼角有一道皱纹弧度。
唐流苏蓦然间想起许奕北快要三十五岁，而她也三十三岁。
两人都不再年轻。
唐流苏犹豫了下问：“前段时间，许叔叔打电话告诉我，姑娘都来家里，你都没给人好脸色。”
以前，许叔叔从不管许奕北的私事。
以他儿子的性子不娶媳妇，也能弄出几个私生子女。
近几年，他的儿子转了性子，身边再没有莺莺燕燕。
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许叔叔开始急了，明里暗里没少给许奕北介绍对象。
全都没有下文。
许叔叔越发急了。
这不，事情都说给唐流苏。
许奕北帮唐流苏拉开车门，故作轻松地回道：“那个姑娘不如你好看。”
“人家小姑娘大学刚毕业，年仅23岁，比我年轻十岁。”
“我见过你18岁的样子，她比不上那时的你，也比不上现在的你。”
一时间，唐流苏不知该回复什么。
许奕北一瞬不瞬地直盯唐流苏，“当年的我在你的眼里是个傻逼对吧？”
思绪逐渐飘远，唐流苏不由地想起当年的事。
那个时候，她确实觉得许奕北是个傻逼，整天找她麻烦。
唐流苏恨不得弄死许奕北，最后她坦然地点头：“确实有点。”
许奕北沉默了下，再抬头看向唐流苏，一字一句道：“若我告诉你，那些傻逼行为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呢？”
那些藏匿在内心的情绪终于说出来。
唐流苏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心底猛地触动一下。
然后，她慌不择路地起身要跑人。
许奕北蓦然从后面握住唐流苏的手：“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唐流苏，你还要躲避到什么时候，其实你心底也是有我不是吗？”
是啊！
她心里面也是有许奕北，才没有彻底斩断两人的情感。
但......
“你有没有想过，许叔叔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会怎么想？还有其他人？”
“第一，你妈妈和我爸爸没有登记结婚；第二，你要为了别人所谓的眼光放弃自己的幸福？第三，若是你仍没有想通，我愿意多等你几年。”
许奕北的话如巨浪袭来，瞬间淹没了唐流苏。
脑子太过慌乱，她手足无措。
“我...你让我想一想。”
许奕北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刚才她说想一想，而不是直接拒绝他，她的态度有所缓和。
一如既往，许奕北送唐流苏回宿舍。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处，来人正是唐母。
唐流苏避嫌地要往旁边，稍微远离点许奕北。
许奕北却抢先一步握住唐流苏的手腕，带着几分挑衅性地看向唐母。
唐母的神情淡然，并没有因此面露出震惊。
从这看得出她已经真相。
唐母走了过来，牵强地浅笑：“我们谈一下好吗？”
唐流苏抽回手，默默地跟在唐母的后面。
母女俩一起坐在湖边椅子，唐母看向唐流苏：“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唐流苏平静地反问：“要说什么？”
“你和许奕北。”
“你选择许叔叔也没和我说，你选择抛弃我们，也没说一声。”
唐流苏骨子里的叛逆再次冒出来。
童年时的阴影伴随一生，她终究无法原谅唐母的无情抛弃。
唐母面色发白，“你仍是怪我。”
唐流苏不置可否。
唐母长长地叹息一声：“我和你许叔叔已经分开，等风波过去，别人知道你和许奕北在一起，也不会说那么多闲话。”
唐流苏狐疑地看向唐母：“你没必要如此。”
“这算是我作为母亲，真正为你做的事。你没必要为了我，容忍自己的感情。”
唐母眼里闪动莹莹的泪光。
人离开很久后，唐流苏仍呆坐在椅子。
“你傻坐了半个小时，不冷吗？”
耳边传来低沉中带着慵懒的嗓音。
唐流苏缓缓地回头看向身后人，问：“你和家里说了？”
许奕北摇头：“没有。”
唐流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许叔叔和我妈分手了。”
许奕北怔了怔，抬起右手向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唐流苏一动不动地直盯许奕北。
那双琥珀色的笑颜也染上时光的痕迹。
而她呢？
她透过许奕北的瞳孔，看见清瘦而尖细的脸颊。
也不再年轻，富含胶原蛋白。
她缓缓地站起身，张开双手抱住许奕北：“若有天，你不爱了，请告诉我一声。”
许奕北全身都僵硬住了，只有那颗心脏在噗通噗通地乱跳。
等了三年，她终于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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