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成王也极惊恐。
“我是你长辈，替你践阼，为你摄政，遇贼人刺，未闻一句切实关怀，对我查明真相反百般阻挠。从文王、武王起，为君者都要学何为子道，才能懂父道；何为幼道，才能懂长道；何为臣道，才能懂君道。今天子言语有过，伴学者伯禽必须受罚。”
空气当时凝固了。
成王害怕，他再激动下去，会亲手掌自己嘴。无比屈辱，也无比恐惧，恨不得武王突然活过来，把这跋扈弟弟打一顿。
皮鞭来了，伯禽还是明保长兄，三十多了，如此冷天，趴在地上，被扒掉衣裳，露出光背，周公亲自上手。一边打一边厉声说，“文王为世子，一日问王季三次安。王季生病，文王满脸忧，连路都走不动。文王有病，武王饭都吃不下。文王不吃，武王就不吃；文王一天只能吃一餐，武王就一天吃一餐；文王食量加，武王才敢加饭。这叫世子之道。记住了没?”
伯禽痛得嘶嘶嘴里抽冷气，一边大声喊，“记住了。”
狠狠抽了十鞭，鲜血淋漓，十条血印，地上斑斑点点都是飞溅的血点。
周公扔下鞭气呼呼离开，回明堂。
成王臭着脸也离开，回寝殿。
伯懋父招呼成王左右，“赶紧给他敷药包扎，扶去休息。”越觉自己在此尴尬，赶紧也溜。
3.
管羽跑了，还有不少仆从在镐京，一个不漏全被抓来。
伯懋父从不用肉刑追问，总期望河宗朝他们用推理用技术手段来查案，实在查不出便查不出，从没追求业绩、当明察秋毫神探的念头。
给邑姜、周公、师尚父、召伯汇报，“目前从蔡伯胡、管羽仆从身上还没打开缺口。不过我推理，管叔鲜不是这种玩暗杀性格，商君武庚木头人似的，任人摆弄，做不出这种事。有点像飞廉的手笔。”
周公说，“你确实感到有难处就把案子转交召伯。武王生前我便叫你筹备在洛邑组建殷六师，如果说要对付飞廉他们，现在就要抓紧了。我给你提供几个名单，㠱侯、有鲁的紫角，这些人最近都表示愿为大周效力，你可安排成为师、旅负责。”一共说了十人名单。
伯懋父说，“第一，洛邑都没开始动土建，我组军在哪就食？第二，你说的这十人我都熟，一个都看不上，不是人品有问题就是能力有问题，您还是把他们安排到别处，我坚决不用。要说非要用殷人，我手里就有季聃、河宗朝等好几个，非常适用。其实吕伋、明保、康伯髦、召辛等也不错，能否申请调来归我统一用？”
周公决断很快，当即说，“就食问题全权交给召伯，他会给你指定哪些方国提供粮秣，同时人马他都帮你落实到位。那十个人你都不愿用，我自己用，但临时会挂在你殷六师名头上壮声势。你提的六个名单，我现在全依你。但我要强调两点，第一，你这叫殷六师，必须体现殷商人为主的特色，这是政治问题，不得马虎。第二，一个月后必须成军。”
伯懋父说，“都没问题。但我要说的是，您把查案和组建殷六师这两事这么同时一抓，一定会引起三监、武庚等人高度恐慌，势必造成不测后果，您考虑到了没有？”
“要来的总会要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只需做好本分事，关键时能打赢，其他都非你该担心的。”
“反正我已尽了建言之责，听不听本就是您的事。”
4.
叔姬要回骊山了。
“你是不是要打仗了？我就不参与了。我给你生了一子一女，任务完成，以后不再到申国来了。要是你想我了，就带着孩子们到骊山来住几天。”
“儿子才一个月，你这么忍心？”
“你堂堂申侯，大周红人，儿子还怕没人管?”
“儿女离不开娘，我也舍不得你啊。”伯懋父难得露出那么脆弱一面，黏她身上，眼泪都出来了。
“你还撒起娇来了。好肉麻。乖啊，我们骊山又不是远，你要想我随时来。真的是规矩，我必须要走的啊。”
5.
伯懋父万般不舍送走叔姬，自己又成了光棍。
全身心投入到组建殷六师上来。
申国选抽两百人，伯隗留下的鬼方旅选抽两百人，吕伋、明保、康伯髦、召辛各从自己封地抽选两百人，召伯提供了从有鲁、㠱国等十几个殷商方国地区抽调兵员的名额分配方案，车、马等陆续到位。伯懋父带着先期抽调的人车马赶往洛水之畔，召伯早组织上千民役在那搭兵营及一应设施。吕伋是最主要帮手，有他从内到外各方面协调、组织，伯懋父才诸事顺遂。
忙虽忙，但有时感觉忙得不是味道。吕伋问，“战争是不是一定要打起来？”
“周公这么弄，即使并无对付三监念头，也一定有借机铲除殷商固有势力全盘打算。但三监之所以敢对抗只因他们掌握了殷商固有势力，故而我分析，随着周公越发咄咄逼人，三监会第一个跳出来武装抗争，然后是殷商固有势力，随之而来还有各种野心家，趁势而起看能否趁火打劫。”
“但周公对付三监不得人心，几乎没人会支持他的啊。我们现在扳着指头数，周公最靠得住的兄弟只一个老九叔封，其余同母兄弟老三叔鲜老五叔度老八叔处绑在一起，老六振铎老七叔武老十季载暧昧不明，其余庶兄弟，十二、十四及毕叔高、叔郑、硕父等七个，都骑墙观望。关键周公是以臣凌君，以弟欺兄，和他平时标榜的礼义道德相背而驰，凭何得到人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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