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对方似乎是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失笑道：“我还没有说什么呢。”
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是露出来一双眼睛。
低着头的时候，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但是初冉冉并没有像是上一个一样，强硬的要求他露出来脸。
直播间倒还是挺和谐的。
【谁懂，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这个身形，真的像极了一个帅哥。】
【声音好好听啊，我爱死了低音炮，就好像在我耳边悄悄说话一样，awsl。】
【感觉这个人……初姐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内幕。】
【初姐：我想知道，自然能够知道。】
……
初冉冉到嘴边的话，扫到了这一条弹幕之后，忍住了。
想了想，笑道：“不然你也不会找上我不是吗？”
男人似乎没想到初冉冉会说这句话，微微沉思。
“缪望舒让你来找我的？”
看出来了男人的犹豫，初冉冉目光平淡，问句却显得笃定。
崔旭这下真的愣住了。
他这个病状缠绕了他很久。
从四岁开始，自己就像个怪物一样，不能出门，也出不了门。
一直到现在……
每天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自己的远方表亲里面有一个妹妹很厉害，听人说在特殊部门，能遇到很多能人异士。
但是这么多年了，找了数不清多少能人异士，都束手无策。
直到前段时间。
缪望舒忽然打来电话。
“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救你的人。”
她虽然说得是好像，但是言辞之中都是对这个人的信任。
但其实，崔旭是不信的。
“好。”但还是不愿意拂了缪望舒的面子。
她得到了自己的应答，很快就转发过来了一个链接。
是一个综艺直播。
崔旭：“……”
虽然这么多年，自己也是很迫切的想要治好这个病。
但是倒也没有这么迫切。
还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到从一个综艺里找路子。
“初冉冉，看这个人。”
缪望舒是灵组的组长，不能够擅自动用关系，只能给崔旭找到人。
剩下的就要交给崔家去找了
起先，崔旭没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
徒徒空欢喜一场。
但是看了第一期逃出生天之后，崔旭承认，自己的希望重新复生了。
然后就接着关注初冉冉，看了初冉冉的直播，然后就是第二期综艺。
一点一点，就好像是微风。
把心头那点泛着微光的蜡烛，吹了一把，让它火势愈发激烈。
难怪。
缪望舒这样少年有为的高傲妹妹，也会由衷的敬佩。
崔旭决定试一试。
申请直播连麦也只是想尝试一下。
看能不能在不动用崔家的关系的情况下找到方法。
这么多年，对于父母的这莫也挺大的。
没想到。
崔旭回神，“抱歉。”低声为自己的出神道歉。
一边把左边衬衫的袖口纽扣解开。
把袖子一点一点挽上去。
【操操操——好久没见过这么直观劲爆的场面了，一时间有点浑身发麻！】
【这是……人身上长出来了什么东西啊？】
【我靠，小哥哥的手好好看啊，修长白净，爱了……吸溜吸溜。】
【？楼上进来个什么东西？】
崔旭温声：“抱歉啊，可能会吓到你们。”
即便他礼貌的道了歉，让人心疼又难受。
直播间的观众还是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正是因为他的温柔有素质，才没人想接受，他受到这样的苦难这个事实。
“啧——”
明艳只是看了一眼，就躲到了一边。
惊魂未定，“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个人是被蛇妖附身了？”
崔旭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棕灰色的鳞片，在灯下甚至还能看到纹路泛着光。
鳞片的图案规则又奇怪。
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可以逼死密集恐惧症。
初冉冉皱着眉头。
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点着。
这下没有画什么阵法，但是气氛依旧凝固了起来。
看着初冉冉沉默，崔旭原本燃起来的希望一点一点消失。
心一点一点的沉入谷底。
难道……
“没关系。”崔旭把袖子抚平，露出来的眼睛失落又低沉。
“我已经习惯了，治不好就算了。”崔旭反过来宽慰初冉冉。
初冉冉却抬眼，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一片到蔓延到手腕……”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你不怕死吗？”
初冉冉真诚发问。
这个东西，一开始只是从崔旭的脖子蔓延，到脸上，再到胸口。
然后最近几天，像是疯长一样，蔓延到了手腕。
“下一步，就会覆盖到你的手上。”
初冉冉隔着屏幕，眼睛明亮。
用迄今为止所有人见过的最认真的态度，平声讲述后果。
“你也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东西会害死你。”她侧目，“不是吗？”
鳞片长到胳膊上的时候，那只手的手臂都是青白色的。
那个时候，崔旭就知道了，自己或许会死。
因为血液的不流通。
鳞片蔓延到了手腕，之后就是脸上，鼻孔。
崔旭：“……”
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从垂下头，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弹幕有一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惨啊，这是什么天灾人祸吗？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人，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呢？】
【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楼上，你真的敢确认这是无妄之灾吗？】
【不要忘了初姐说过的，因果循环，报应有眼。】
“因果……”
这一刻，连初冉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头忽然生出的强大的无力感和愤怒的感觉。
让她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顿生出一种强大的毁灭欲。
明艳看到初冉冉情绪不对，出声轻声喊了一句她。
她缓缓闭上眼睛，好半晌之后，才睁眼。
恢复了清明。
是啊，她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也会在有的时候忽然生出这样一种暴戾的感觉。
那些拥有常人所不能有的力量的人。
真的能够摒弃人的欲望吗？
天理昭昭，人欲难灭。
初冉冉看着镜头，在直播间五十万的镜头面前，难以掩饰眼里的悲。
她红唇轻启，“……你横遭无妄之灾，我必须救你。”
不是会，不是一定。
而是必须。
因为，她在崔旭的身上，看到了一条因果线。
其中，有自己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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