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将他杀死，甚至连从他手中逃出生天都不可能办到！
即便如此，杨炽也整了整衣服，强忍着疼痛，盘膝坐在甲板上：“动手吧。”
虽然他整个脸都已经毁容，丑陋不堪，但在死前，也是能够保持风度的。
张光沐低头看着杨炽，用一种宣告审判的口吻说道：“你的滔天恶孽，罄竹难书，现在判你死刑，你可服气？”
杨炽怎么可能服气？
他梗着脖子，不屈地仰望着张光沐：“我是恶人！可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本质上，我们是同类人！”
杨炽永远无法忘记刚才张光沐那像是中了五百万一样的狂笑声。
然而，听到这话，张光沐挑了挑眉，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摆手，于是一道璀璨的金色泉水自他指间涌现，从南向北，奔流不息，贯穿整个冥土。
下一刻，张光沐轻轻打了个响指，于是一座漆黑的大桥，架设在这金泉之上。
海平面上，一泓碧绿如翡翠的汤泉，也翻滚沸腾着。
见到这一幕的杨炽，顿时瞪圆了双眼。
“黄泉！奈何桥！”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翡翠汤池。
碧绿的圆池上，飘荡着摄人心魄的袅袅青烟……
只是吸入一缕烟云，就让人忘却过往诸多繁琐事宜。
“孟婆汤？”
张光沐微微颔首，道：“以七千万新鲜出炉的生魂为地基，立阎王之心为梁柱，化瀛洲全数冥气作墙垒……”
“我建造了真正意义上的【地府】，让【轮回】成为世界运转的基础法则。”
说着话，充斥天穹的“果冻”被张光沐抽取消耗，冥土的地形，也随着他的意志而改换。
一个个陌生却又让杨炽能轻易说出名字的建筑拔地而起。
鬼门关，望乡台……
恶犬岭、冥界堡……
迷魂殿、香火阁……
最后是……
【六道转生台】！
与传说相契合的地府，建成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杨炽眼睁睁地看着张光沐从玄仙组中挑选虔诚者为鬼卒、鬼将、黑白无常。
偌大地府，立刻井然有序地运作起来。
张光沐的眸中含着一抹绯红幽光，平淡的话语中泛起若有似无的傲慢：“对人类有利的，即是善良；对人类不利的，则视作邪恶。”
“今日，我于人间铸造地府轮回。”
“凡是地球人类死去，皆可在此投胎转世，不死不灭，享永恒寿命。”
“现在，我是善是恶？”
杨炽觉得他在诡辩，瞬间就想到了两种驳斥的方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纸面上的道理说的再多，也不如人家铸造了【六道轮回】！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光沐打造了这等同于能够让全人类变相永生的【秩序地府】和【六道轮回】，做出了造福全部地球人类的壮举！
况且，人家张光沐不是还救下了忠诚于玄仙组的那一小部分人么？
这就不能责备人家冷眼旁观。
好歹张光沐是有“行善”的。
杨炽哑口无言了。
“开玩笑的。”
张光沐眸光清冽，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恶劣，让杨炽忍不住想要将他暴打一顿：“其实，我并不在乎你是善是恶。”
“杀你，是因为我想让你死。”
“仅此而已。”
“毕竟，如果真按照【将功赎罪】原则来算，你直接提供了接近七千万份的生魂材料，为我省了不少麻烦，让我心情愉悦，这就是最大的功劳。”
大方承认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后，张光沐冯虚御风，身入云端。
他居高临下，俯瞰海洋与大地，视线最终聚焦在杨炽身上。
“天神道你就别想了。”
“人间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个。”
张光沐语气平缓：“以我之名，允许你投胎转生，再活一世！”
他开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众所周知，六道轮回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
其中最惨的就是【地狱道】，杨炽能自己选，肯定不会脑子犯病，去选同时有八大热地狱、八大寒地狱、近边地狱和孤独地狱的【地狱道】，自己没事找罪受。
理论上来说，张光沐给出的选项里面，人间道和修罗道都属于“善道”，在中华传说中，只有行善积福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杨炽听的颇为意动。
可是话到了嘴边，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杨炽咬紧牙关，下定决心道：“杀了我吧！”
比起以普通人的身份，庸庸碌碌再过一辈子，被铸造地府的张光沐亲手杀死，反倒让杨炽更容易接受。
他希望自己人生的末尾是一个戛然而止的感叹号，而非平平无奇的句号。
张光沐满脸赞许地看着杨炽：“你很不错！”
“杨炽这个名字，我会安排下面的人记在历史书上。”
“虽然是失败者，但……”
“人类文明不灭，你就不会被遗忘。”
“这，是我张光沐的承诺！”
说实话，这轮互动过后，等到电影杀青，出了潜入舱，杨炽的身价不爆涨个几倍，张光沐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语毕，张光沐轻轻吹了口气。
下一个瞬间，杨炽便化作飞灰，落入翡翠般的孟婆汤池里。
刹那间！
整个世界的光芒全数消散！
光阴长河不再流淌。
一切事物都陷入纯粹的静谧黑暗之中。
大约两个呼吸之后，苍白的荧光文字，在观众们的视野里缓缓浮现。
【六道轮回建立之后，地球众生都在赞美、歌颂着张光沐的仁慈与伟大。】
【人们甚至将向他祷告当做每日必行的功课。】
【张光沐这尊人间真神，却并未在地球居住。】
【生命层次过高的他，即便只是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之中，也会造成人类基因崩溃，使孱弱的凡人丧失理智，彻底疯癫。】
【张光沐索性将月球改造成了自己的行宫，孤身独居。】
【他经常会将自身意志注入血肉傀儡里，用化身下凡游历。】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月球上的本体永远站在同一个位置，默默凝视着那颗仿佛近在咫尺的蔚蓝星球。】
《阎王视角》的世界，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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