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我收了尹喜为徒,想要教授他感炁之法,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曾经见过那个神秘的火球,或许他也有感炁的希望。
但是我失败了。
努力了很久,尹喜都没有感炁的征兆。
我早知道,我的开悟有母亲和王逝去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机缘巧合,但却还是不能接受现在这种情况。
若是这世上的普通人都没法感炁,那我这修行的炁法,又怎么能算是为了人族所创造呢?
或许这才是我该思考的。
我离开了函谷关,继续西行。
经过不知多少天的行走,我终于抵达了我的目的地,秦国。
此时,秦国的国君为哀公。
哀公接见了我,直到此时,我才终于见到了曾经一直只存在于灵王口中的,无数诸侯中唯一的人族。
嬴氏。
灵王生前曾无数次地提起他们,说他们的血统是人族中的天生之才,他们会是人族的希望。
我就是为此而来。
为了亲眼见证灵王口中的希望。
如今,我见到了。
但我却有些失望。
出现在我面前的秦哀公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人,他的身体并不强壮,思维也不太灵活,甚至连说话都不甚流畅。
】
我并不比他年轻,但是在我们交流的时候,有好多次他都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
他周围的炁都不怎么活跃,甚至在飞快远离他。
这就是人族的希望吗?
在现在的我看来,无论是孔丘还是尹喜,甚至我自己,都比嬴氏更承担得起希望一词。
我向哀公讨要了一些血液。
哀公很痛快的就给了我。
我拿到了哀公的血,甚至还有他的父亲和儿子的。
没有错,他们确实是人族。
但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我不再抱有希望,起身告辞。
不过,还有一件事……
灵王生前一直拜托我,无论从炁里研究到了什么,都要将研究出来的东西让给嬴氏一份。
我答应了。
我将自己有关炁的研究,可能会感炁成功的办法,从尹喜那里得到的引炁之法,还有这半生的修行感悟全部留在了秦国,然后离开了那里。
他们或许真的是人族的希望,但他们不会是我的希望。
或许许多年之后,嬴氏真的会带领人族颠覆血统的掣肘。
但那时我大抵已经看不到了。
我离开了秦国,准备动身前往宋国,沛县。
那里是我的家乡。
这天,我骑牛行至梁国郊外,正闭目养神,思索着如何让普通人感炁,又如何能够将引入体内的炁就在体内。
忽然听到有人大呼“先生”。
我看过去,发现是我曾经的弟子阳子居。
阳子居是魏国人,曾经入周太学,私下拜我为师,没想到竟然会在梁国相遇。
这世间之事真是奇妙。
阳子居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掀起锦绿长袍,跪拜在青牛前。
我扶起阳子居,与之相并同行。
我问他:“最近忙于何事?”
阳子居道:“来此拜访先祖故居,购置些房产,修饰一下梁栋,招聘一些仆役,整治整治家规。”
我问:“有吃饭睡觉的地方足够了,为什么要如此张扬?”
阳子居道:“修身之时,坐需寂静,行需松弛,饮需素清,卧需安宁,没有深宅独户,怎么能做到这些?买了深宅独户,不招收仆役,不准备用具,如何能支撑起家的运转?招聘了仆役,准备了用具,不立下家规的话,如何才能管理好他们?”
我笑了:“大道自然,何须强自静。”
“行无求而自松,饮无奢而自清,卧无欲而自宁。”
“修身何需深宅?腹饥而食,体乏而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寝。”
“居家何需众役?顺自然而无为,则神安体健;背自然而营营,则神乱而体损。”
这些都并非是修行之术,但不知为何,对于修行颇有裨益,所以我便记了下来。
阳子居有些惭愧:“弟子鄙俗,多谢先生指教。”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些东西对于修行有好处,那如果让一个人一直这么生活,那他会不会感炁呢?
我问阳子居:“安居何处?”
阳子居道:“沛。”
“正好相伴同行。”
阳子居很高兴,与我结伴而行。
我们行至难水,乘船而渡。
我牵牛而先登,阳子居引马而后上。
我与同渡乘客谈笑融融;阳子居昂首挺胸,客人见到都给他让座,船主见到不仅亲自奉茶,还送上茶巾。
渡过难水之后,我们骑上牲口继续前行。
我叹了口气,道:“刚才看你神态,昂首挺胸,傲视旁人,唯己独尊,狂妄自大,不可教也。”
阳子居面带愧色,恳言道:“弟子习惯成自然,一定改之!”
“君子与人处,若冰释于水,与人共事,如童仆谦下;洁白无瑕而似含垢藏污,德性丰厚而似鄙俗平常”。
阳子居听后一改原来高傲的态度,变得不卑不亢起来。
我赞:“有进步!”
“人者,生于父母之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之物也。”
“贵己贱物则背自然,贵人贱己则违本性,等物齐观,物我一体,顺势而行,借势而止,言行自然,则合于道矣!”
说到这,阳子居如获至理,朝我深深一躬。
他不知道,我想让他用这种方式,尝试去贴近道,用这种取巧的方法,试图感炁。
不过,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这种顺其自然更贴近道,但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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