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次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与我分个高低。
曾经分别于周都时,我曾向他寻道。
当时他说,他也不曾得道,需要再游历一番。
他这些年的经历我也有听说,游走于各国之间,宣讲着他的儒家之理。
我二人,一者为儒,一者为道。
他此次前来,大抵是为了寻我探讨一下儒道之理。
我将他迎入厅中,问他:“您来了呀!我听说您已经是北方的贤人了,您得道了吗?”
孔丘说:“我没有得道。”
我问:“您从何处寻求至道?”
孔丘说:“我求之于术数,五年不得道。”
我又问:“您后来又从哪求道呢?”
孔丘说:“我从阴阳而求道,十二年也不得道。”
我不得不叹:“这世间大道,究竟在何处啊。”
孔丘摇了摇头,看向我。
他竟然张口开始向我宣讲起他的仁义之说来。
我仔细听下来,感觉很有道理,但还是太天真了。
仁义之说,如果天下只有人族,那此学说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单纯。
龙族,人族,异种。
仁义只会是害死人的刀。
我问孔丘:“可曾见过真龙?”
孔丘摇了摇头:“只是听闻,不曾见过。”
我知道他谦虚了,我曾听闻他在某个国家亲手将一头半龙按在地上,想来就算没有见过真龙,也有不逊色于真龙的力量。
我告诉他:“真龙,以血为贵者,以力为强者,仁义对他不过是消化,因为他对于人族来说就是天敌。”
“就像簸糠进入眼睛里面,天地四方便看起来颠倒了;蚊蝇叮咬皮肤,便通宵不得安眠。”
“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所求的,但是他们却会自己找上你,就像那龙。”
“这个时候你再如何仁义都是没用的。”
“仁义毒害骚扰人心,再也没有比仁义更大的祸害了。”
“您如果想让天下不丧失真朴,可以顺着造化而行,总会道德而立,何必急着标举仁义,像敲打大鼓寻找迷失的孩子呢?”
“白鹤不必天天洗才白,乌鸦不必天天染才黑,黑白的本质,不值得辩论;名誉的头衔,不值得夸张。”
“泉水干了,鱼儿一块困在陆地之上,用湿气互相嘘吸,用口沫互相湿润,倒不如在大江大湖里彼此相忘了。”
“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奉献罢了。”
听完我的话,孔丘沉默了。
他身边那个长的有些壮的弟子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像是在害怕什么。
后来我知道,孔丘的这群弟子里有不少都是被他打服的,他当时听到我那么肆无忌惮地曲解孔丘的学说,怕孔丘暴起一拳让我半身不遂。
我是知道孔丘的实力的,这一趟真的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五十一岁的孔丘多少有些涵养,没能做出说不过就动手这种事情。
当然,他也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改变想法。
仁义是他这半生坚持下来的事情,作为一个同样坚持半生,甚至会坚持一生的人,我深刻理解那种感觉。
我也没有再去劝他,而是转而去聊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给我介绍了在列国周游时的所见所闻,我给他讲了有关炁的研究,还有从尹喜那里得到的引炁之法。
我请求孔丘与我一同创造一门纳炁之法。
因为孔丘的天赋卓越,身体特殊,炁在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居然没有向外逸散,而是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曾经我不能感炁,也不知道经脉所在,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抓瞎。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我让孔丘引炁入体之后,不再管它们,放任自流,而我则是掐住了孔丘的脉门,一点点引导着炁在孔丘体内的经脉中运行。
炁的运行非常顺利且流畅。
或许是孔丘常年行炁的缘故,他的经脉比我的要粗壮很多,可以容纳的炁也更多,所以我在催动那些炁的时候会感到非常吃力。
但是很快,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孔丘体内的炁脱离了我的控制,按照一种奇妙的路线在经脉中飞驰起来。
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孔丘说他没有控制,这是炁的自行活动。
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取来了之前绘制的经脉图,将孔丘体内炁的运行轨迹在经脉图上分毫不差地标出来,之后认真盯着这股炁的动向。
一段时间后,这股炁好像累了,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但是并没有向外逸散的现象发生,而是顺着经脉有目的的向着某处移动。
我知道,接下来或许我就可以知道孔丘的身体为什么可以纳炁的原因了。
那股炁在我的感知中一路向下,然后在经过某处经脉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没错,突然!
我拿起经脉图看了看,发现那是任脉的气海穴。
气海……
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当初长桑君写给我的信。
经脉乃是行气之所。
经脉乃是行炁之所。
气海……会不会就是炁海?
我感觉好像有某种大恐怖降临在我的身上,但是除了心季以外,我还感觉到了惊喜。
我突然想到,既然如此,那会不会曾经的古人提到过的「气」,某种意义上就是指代的「炁」呢?
虽然想不到证据,但我坚定地相信。
在我的请求下,孔丘在沛县住了下来,帮助我一起研究练炁之法。
虽然一开始孔丘说自己要忙着宣传自己的仁义之说,但是在我告诉他这是人族大事之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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