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父亲的话，江子洲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甚至有些接受无能。
他有想过江萋萋的身世会充满狗血。
但是却不知道会这么狗血，不，或者说是复杂。
可就像父亲说的，这件事上他们都是受害者，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最可怜的还是江萋萋。
一个几岁的孩子，在短时间内，接连失去父亲和母亲，更是被人贩子拐到杭城丢弃，又被一个拾荒老头收养……
如果不是她福大命大，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再回京城、再回江家的可能。
本来他还担心江萋萋会破坏他的家庭，现在却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那爷爷他突然找江萋萋回来，是为了什么？”
江子洲看向父亲，就目前看来，爷爷让江萋萋认祖归宗的可能性不大。
江云鹤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
“你以为，江家撑到现在，就没有一点问题？”
终究是时代变了，老爷子的那一套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可以行得通。可是现在，老爷子的那些手段都已经过时了。
但是没办法，老爷子是标准的一言堂，年龄越大还越是听不进去劝。
所以，江家只能越来越走下坡路。
江家，但凡有点危机意识的，就没有不偷偷囤私产的。这些年，他要不是有个时代大厦撑着，他们这个小家哪里还有这么安然的生活？
“啊？爸，您的意思是，爷爷真的看上江萋萋的钱了？”
江子洲这话说了自己都不信。
江家再不济，也不可能比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孩差吧？
那么多的产业呢，还需要算计一个小女孩的钱？
江云鹤看了儿子一眼，“子洲，你还是太嫩了，再大的家族，如果没有好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最后都会走向衰败。”
老爷子想要撑起这个家，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攫取大量的快钱。
江萋萋确实是最佳人选。
但目前来看，他这个女儿可没那么好控制。自从她来京城，有关于她的各种消息便没断过。
又是大基金上门拜会，又是京大演讲、创办基金会，还和陆家的新任家主走的那么近……
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被江家所用的。
就算是老爷子，也掌控不了她。
江子洲皱着眉头，看着父亲，“江萋萋不可能会给钱的。”
她又不傻，为什么要把钱给江家？
这一点爷爷真的是想太多了。
江云鹤看着儿子眼中带着欣慰。
这一点上，他们父子看法是一样的。到现在，也就老爷子一人还抱着那样不切实际的期望。
“是啊，江萋萋不傻，别说你爷爷不会给她好处，就算给点甜头，她也不见得会给钱。”
在外面野蛮生长的孩子，可不是江家那些温室里娇养长大的女孩。
经历过人间疾苦，那个孩子会把钱看的很重，更会权衡利弊，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可以说，老爷子这一步棋是彻底走垮了。
把江萋萋带回京城，完全是毫无意义。
“爸，您说，江家这样，以后我能撑得起来吗？”
江子洲第一次意识到他未来肩上的担子，可能没有想象中的轻。
以前他总觉得，就算是接了担子，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而且江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也不会有人和他抢继承权。
所以，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着该做的事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用他来操心。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以为都是他以为的。
现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云鹤也是一脸愁容，现在江家的情况，别说是儿子了，就算是他，也是没什么主意。
除非老爷子现在就放权，他全力改革，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可事实上，老爷子依旧不舍得放权，他也没办法去实施一些措施。
江家也就只能这么继续拖着……
等到儿子接手江家时，估计神仙都救不了了。
江云鹤叹口气，微微摇摇头，“实在不行，到时候就选择断尾求生。”
保留该保留的，实在保不住的，太拉胯的直接就清除掉。他们不能再像老爷子那样，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最后都成了烂摊子。
“江家那么大，到我手中缩水，爸，我会不会成为江家的罪人？”
江子洲有些担忧。
所有人对他都寄予厚望，不能发扬光大就算了，还要将产业缩减。
会不会被骂死啊？
江云鹤点点头，很肯定的回道，“会，一定会。”
自古以来，做好的不一定会被夸，但是做的不好的，却一定会被骂。
尤其是缩减产业，江家那些沾亲带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这个时候，他们不仅仅会骂，闹事都有可能。
“但是你要想江家能维持下去，就必须做出选择。子洲，江家在你爷爷的手里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你要想挽救，就必须铁血起来。”
必要时刻当用雷霆手段。
太软绵只会受欺负。
他若是在，或许还能想办法护住儿子，但是他早晚会老会有不在的一天，就江家的那些魑魅魍魉，儿子不冷血一些，一个都镇压不住。
听到父亲的话，江子洲压力陡然升起。
“爸，好难啊，我都想放弃了。”
江云鹤看了儿子一眼，眼神平淡。
“子洲，这件事你自己决定。毕竟是你自己的路，就算是爸爸，也不会干涉。”
继承权是好，但是也要看合不合适。如果儿子真的做不来，那就趁早远离。
反正他的私产也足够养活儿子的。
以后，就算江家倒了垮了，最起码也和儿子无关，和他们二房无关。
所以，这点上，他还算佛系。
江子洲却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干脆。
只是，父亲这么的将选择权丢给自己手里，他反而有些无措了。
如果真的不接，他心里又会过意不去。毕竟爷爷对他那么好，又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要是在最后关头撂挑子，又太没良心了……
可如果接了，再做不好，又会千夫所指。
啊，好难选，好纠结啊！
江云鹤看到儿子的表情一会儿一变，心中了然。
不过他还是那句话，儿子怎么选他都无所谓。
于是便安慰道，“也别想那么多，反正你还有时间考虑，慢慢想就是。”
看看手腕，便开始赶人，“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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