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小姑娘没有哭。
她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陈半闲,不再有爱慕与惊艳,只是红,却没有一滴泪水流淌出来。
“唉……”
陈半闲叹息,看见她脖子上吊着的那枚生锈的花瓣吊坠,给她裹紧了一点。
天灾人祸,众生皆苦。
女孩一言不发,他们回到那间小屋子。
死人了,艾德小镇上并没有人理会这样一个边缘家庭的苦难,只有艾格薇自己一个人,用残缺的铲子,用虚弱无力的胳膊,在门外挖了个小坑,葬下了一家。
陈半闲没有帮助,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完成。
她的眼睛依旧是红的,但依旧不肯掉落一滴眼泪。
当天晚上,艾格薇把家中所有剩下的粮食做了一锅糊糊,依旧难吃,但比之前的清粥要饱腹不少。
她把大的一碗递给陈半闲,自己吃完少的一碗,没有说话。
“你想死。”
陈半闲平静的看着她,艾格薇眉宇间隐隐约约竖起一条黑线,往印堂扎去。
一旦扎破了印堂,就离死不远了。
艾格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而那眼神之中,已经有了她这个年纪不该存在的悲恸。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陈半闲又问她,想听听她的答案。
艾格薇还是不回答,只是轻轻握了握项链,发呆。
这一天,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陈半闲没有安慰她,而是说出冰冷的事实。
“这个世界太大了,很多事情并非有迹可循,就像今天一样突兀,你的家人上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会死在你的面前。谁都无法预料。”
“或许你无法理解,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艾格薇,你就是那断裂的麻绳,就是那苦命人,你想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艾格薇终于不再沉默,她反问陈半闲:“占卜师也无法知道命运会这样走吗?”
声音平静,很平静,再也没有了之前属于一个女孩子的生气。
“我们可以看到命运,也可以看到蛛丝马迹,但我们并不能常常看到所有的蛛丝马迹。”
陈半闲垂首轻叹:“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艾格薇靠近他,跪在地上,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看着他。
时候到了。陈半闲明悟,或许,这就是心血来潮的所在之地。
“尊敬的占卜师大人,请教我如何占卜。”
艾格薇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好似虚脱。
她的眼睛里,有了一股气。
不是生气,而是,怒气。
对命运,对苦难的怒气。
“以后,叫我老师。”
陈半闲拉她起来:
“艾格薇,这是你今天的第一课,记住你现在的心情,对于命运的质疑,对于命运的愤怒,记住它,它叫做——
不屈!”
不屈,艾格薇点点头,表示她记住了。
善良的人,总是要遭遇更多的苦难,陈半闲拉着她,这个孩子现在依旧没有留下泪水,依旧没有哭泣:
“现在你跟我走。”
“老师,我们去哪儿?”艾格薇问他,似乎已经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回家。”
空间白雾处,陈半闲拉着艾格薇,缓缓向那头走去。
“喂,不能过去!”
有人见他要去白雾另一头,惊呼出声:“一旦穿过白雾,你会被邪恶的异界徒打死的。”
总有不信邪的魔法师试图一窥异界徒的真面目,当然,面对的多是灵能子弹与火炮。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名自负的高级魔法师,来自沃原之森大城的教徒,被撕成碎片。
艾格薇下意识低下头颅,不敢直视这么多的魔法师贵族。
她是贫民,需要行礼避让。
“艾格薇,抬起头。”
陈半闲拉住她的手:“你要记住,众生平等,他们是魔法师,是贵族,但都是天地万物,你和他们,没有区别。”
艾格薇颤抖着抬起脑袋,十多年的告诫与习惯,让她依旧心底藏着害怕。
“一个贫民女孩?”
有贵族冷笑:“什么平等?贫民就是贫民,你敢抬起脑袋,明天我就把你的家人和你一起抓进牢狱里!”
“相信在那里,你会明白什么是尊敬与谦卑。”
被贵族一恐吓,艾格薇不由又垂下脑袋,低声对陈半闲道:
“我还是低下头吧,总是没有必要惹这些麻烦的。”
“贵族?”
陈半闲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这名自诩高贵的魔法师。
他口诵咒语,无声的把雷元素骂了个通透,虽然没有声音,但敏感多时的雷元素早就留意到陈半闲了。
“轰卡!”
接二连三的雷电落下,飞仙体的光芒避免陈半闲与艾格薇受到伤害,但那靠得近的贵族可惨了。
他被劈得外焦里灰,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噢!我的上帝啊!你把他杀了?”
周围的魔法师们面色一变再变,显然没想到一言不合这人就要动手杀人。
“看吧,都说了万物平等,他也是会死的,并不比谁高贵。”
陈半闲重新往白雾走去,看也不看那些震惊的贵族。
谁敢再说话,他不介意再骂两句。
小尤里虽然震惊,但他还是善良正义的,受到良好的家族教导,他挡住陈半闲面前,先是惊叹:“卧槽,好漂亮!”
今天的陈半闲,并没有带面具。
他可不想一过去就被自己人扔灵能核弹!
惊叹之后,小尤里急忙去拉他:“不能再往前了,看到那个神秘的牌子没有?一旦过去,就会被炸死,比爆炎术穿身还要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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