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荣开车载着柴曦赶往东湖别墅的时候，柴曦困得在副驾上直打盹。
堂哥出事后，大嫂余蕾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总是说在这里、那里能看到堂哥的影子，所以刚才她在电话里说，在东湖别墅里看到了个奇怪的人的时候，秦景荣不能确定是不是她的心病又犯了。
余蕾的原话是，“带你的人来，这里不对劲……”
这不能算是正式报案，所以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不想把事情搞大的他只能选了柴曦跟他走这一趟。
东湖地区冬暖夏凉，酷暑天气也是阵阵凉风，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几分钟车程的时候，秦景荣叫醒了柴曦，以免睡得迷迷糊糊吹风受凉。
柴曦直点头，秦景荣便给她讲起了故事。
说起来，东湖别墅区和柴家也有些渊源。
当年秦氏集团拿下东湖这块地皮，打算开发成高档别墅区，但是由于环境问题，被林业局紧急叫停了，别墅区实际只建起来不到十幢，后半部分工程依照林业局的要求该做其他。
虽然后来改的项目收益不错，秦家也不在乎这八九幢别墅的钱，可放在这儿总归是浪费，当时正好秦景荣的父亲秦峥在国内，提到他在国外见到的精品艺术别墅——就是把别墅装修成观赏性质为主，居住功能为辅，彰显主人品味的地方。
秦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找到了专门做古玩字画高档收藏的柴家，一起完成了这个项目。
这件事秦景荣当时还有点印象，那时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本来就跟家里的作风格格不入的他，在基层见识了太多民间疾苦，对这个项目就一个评价：目标用户人傻钱多。
故事听的差不多，柴曦也醒的差不多了，问道：“所以最后都卖出去了吗？”
秦景荣：“开售消息一经放出，1秒抢空，我们家要不是提前预留了一套，根本抢不过他们——对了，你家也没抢到，据说我大伯本来也要给你家留一套的，被你爷爷拒绝了。”
“我爷爷？他那时候……”柴曦回国后，就知道爷爷一直在疗养院，直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爷爷。
秦景荣点点头：“嗯，柴爷爷那时候身体还算硬朗，你家还是他在主事。”
柴曦“哦”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景荣：“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事都不了解呢。”
秦景荣把车缓缓停在一幢别墅门口，并没有开进去，他解开安全带，看着柴曦：“我是警察，就算我不是秦家的人，锦城这些豪门的信息，我也要了解一二的——下车，就是这里了。”
柴曦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少妇正不安的在别墅大门后踱步。
余蕾长发及腰，脸色有些苍白，穿了一条亚麻色的长裙，比柴曦还要再瘦上几分，站在院子里，像是风大一些，就能吹倒她似的。
看到秦景荣，她快步走上来，抓住秦景荣的胳膊：“你终于到了，阿荣，我，我太害怕了。”
秦景荣拍拍她的肩，同时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她的手，向柴曦侧了侧身：“大嫂，这是柴曦。”
上次柴曦到秦家的时候，余蕾并不在，所以她对柴曦并不怎么在意，当她是秦景荣的同事，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继续说：“阿荣，你快来看看吧，人是小蕊发现的……”
余蕾领着二人进了大厅，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沙发中央，拿着画笔涂涂抹抹着，听到有人进来也毫无反应。
秦景荣走过去抱起女孩，说：“好久没见到小蕊了，是不认识小叔了吗？”
秦蕊手里的画笔还抓着，抬头看了秦景荣一眼，就又转头去找自己刚才拿在手里的画板了。
秦景荣又抱着秦蕊转向柴曦：“今天小叔还带了个姐姐来见你，这是柴曦姐姐。”
秦蕊倒是盯着柴曦多看了两眼，但仍旧是没有说话，嘴里哼唧了几声，表示自己还是想要回小画板。
柴曦大概猜到了小女孩的身份，觉得这个孩子像是有些问题。
但是让她觉得更有问题的是秦景荣刚才的话。
什么叫做“小叔带了个姐姐来”，这么说她是要跟眼前的小蕊一起叫他叔叔吗？
打过招呼，余蕾把秦蕊交给一旁的佣人，带着两人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余蕾说话声音很轻：“小蕊患有自闭症，柴小姐你别介意。”
柴曦连忙摇头，心道难怪刚才秦蕊全程都没有开过口，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是最吵闹的。
“大嫂，你刚才说，人是小蕊发现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人？”
“阿荣，你知道的，小蕊总是喜欢到看，到处画，公公让我们来东湖这边散心，也是说，这里收集了形形色色的古玩，可以让小蕊画个尽兴……阿瑜走了之后，小蕊虽然不懂事，但父女连心，她很久都没笑过了……”
余蕾说着眼眶又红了，柴曦连忙递了张纸巾给她。
余蕾按按眼眶，递给秦景荣一张纸，“前几天小蕊在房子里显得开心很多，我让佣人打开了所有房间楼层所有房间的门，让她自己活动——只不过能吸引她，让她感兴趣去画的东西并不多，几天下来，大概画了一百多张吧。”
柴曦暗自吃惊，几天时间就画了一百多张，而且看秦蕊的画风，还不是小孩子那种的随便涂鸦，画的是有模有样的。
早就听说自闭症的孩子在某些方面会表现出超出常人的一面，果然不假。
秦景荣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副画，画中是一正面墙，墙上挂着几幅名画，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而秦蕊竟然连墙上的画的细节都画了下来，不得不说她天赋惊人了。
“这画……”秦景荣问道，他还是不明白这和“奇怪的人”有什么关系。
余蕾指了指画面下方，“你看这里。”
顺着她的手指看下去，那里本该是墙纸花纹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余蕾又拿出另外一张画，依旧是同样的墙面，只不过这次视角向下，画面的下半部分是地板，墙面的位置，依旧有一个长条形的轮廓。
秦景荣问：“这是……”
余蕾声音微颤：“你看这……像不像一个躺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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