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娄宣看了看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又瞅了瞅自己手中的半碗素面,最后缓缓转头,看了眼咫尺之遥的林啸,默默叹了口气,“一字眼”挤得更细了,好像没了一般。
林啸却根本没管许多,只顾大口大口吸溜着碗中的面条,早打定了主意,赶快吃完赶快走,这地界眼瞅着越来越乱,也不知上官笑这尊大神怎么招惹到了沙门弟子,这要是万一动手打起来,可别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其实不说是他,就是此时的上官笑也有点奇怪,于是望着眼前两个僧人,谨慎问道:“敢问两位大师,要找何人?不会是我吧……”
黑衣僧人闻言一怔,很快摇头道:“檀越误会了,贫僧二人所找之人,并非檀越您……”
上官笑听到此处,顿时放松下来。“哎,我就说么,最近这十几年都没出门打架,又怎会惹了和尚,不是,惹了两位大师找上门来!”
可那黑衣僧人显然话未说完,提二指朝着对面一人,轻轻一点。“贫僧要找之人,是他。”
“他?!”
一时间,桌上五人,其中两个明显一愣,眼中尽是意外地转头望向所指那人,另两个好像心中笃定一般,目光直射而去,没带半分犹疑。
至于最后那人,也就是林啸,则像是石化了一般,一手面碗,一手筷子,甚至嘴上还有几个没能吸进去的面条,迎着四人的目光,定在了当场。
吸溜一声,将面条吸入口中,林啸拿筷子一指自己,语带错愕道:“找我?两位大师,我们可曾认得?”
那黑衣僧人摇了摇头。“却不认得。”
“那,大师可知道我的名字?”
“却也不知。”
林啸听得有点额角微颤。“两,两位大师怕是找错人了吧……”
黑衣僧人却目光不离林啸,直言道:“檀越需知,姓甚名谁,随时能改,可改不了的,却是命。贫僧,却认得檀越的命。”
“大师竟认得我的命?”林啸忽然有种遇上了江湖神棍的感觉。
坐在旁边的白衣僧人微微颌首,开口接道。
“正是如此,檀越幼失怙恃,这姓名自然做不得数。若所言无错,檀越少时浪迹江湖,不到六岁便被卖入陈家戏班,班中武头姓洪,于你有再造之恩;往后七八岁上开始登台卖艺,十二岁时入了寒溪山求问大道,当年送你上山的寻灵使姓马;之后五年有余,却也平安无事,紧接着不满十八便被消去谱籍,发配外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从一个未曾谋面的僧人口中说出,听得林啸心惊不已,就连旁边的上官笑和娄宣二人,也渐渐面露讶异,目光微颤。
林啸暗中自忖,要说有人事先查自己的底,可也不能知道如此详细,甚至许多不曾人言的细枝末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可如此一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林啸现在想到的根本不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对方到底有何企图。
就在林啸打算按兵不动,想要继续听听下文之时,那白衣僧人却二目精光点点,话锋一转,轻声道。
“檀越若还不信,贫僧便再提一事,想那破庙之中,菩萨殿前的往生业火,可还未烧净呢……”
林啸听到“破庙”二字登时心中一惊,强作镇定,赶忙出言打断道:“大师手段高妙,在下信了,信了就是!”
那白衣僧人展颜一笑,轻声一句。“檀越信了便好。”
聊到这地步,林啸还哪敢不信,只因和自己有关的破庙可只有两处,一处是给迟煜留下字笺的十里坡破庙,自己根本没去。
而另一个么,可就是亲手杀了利恩与,随后纵火焚尸,寒溪山下的庐姜镇破庙了!
再结合所谓“殿前业火”一说,这僧人说的不是此处,又是哪里?
眼见明明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却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僧人亲口说出,林啸怎能不慌?
更重要的是,若自己还不松口,顺着这话头继续说下去,搞不好再翻出些南山郡当年做下的隐秘之事,到那时,恐怕没等这两个僧人怎样,旁边的娄宣都要动手拿人了。
就在林啸盘算着,该要如何探出点对方底细之时,上官笑却目光闪烁间,当先言道。
“不曾想,两位大师也找这小子有事?”
林啸闻言不由起疑,心说上官笑来找自己,难道不是给件臂铠那么简单?还是说看到这两个僧人意图不明,故意出言挡了一句?
而娄宣则捧着面碗,悄悄看了一眼林啸,只不过那眼神却有点疑惑难言的味道了。
听着上官笑如此问话,那黑衣僧人自然接住话茬。“的确如此,看来今日找这位檀越的,也非贫僧二人了。”
上官笑哈哈一笑。“那是自然,请问大师找这小子何事?”
那白衣僧人微微欠身。“受家师所托,请这位檀越同往敝寺一行。”
听到这里,林啸的冷汗可就下来了,心说这是演的哪出戏?怎么还要带我去什么庙里走一趟么?
旁边娄宣正小口小口吸着面汤,看似漠不关心,可那双耳朵却支得老高,生怕错过一处细节。
就见上官笑疑惑一声,又问道。“哦?不知两位大师,受戒何处,尊师何人?”
黑衣僧人持掌胸前,恭敬一声。“贫僧所在净光山,大觉寺,家师法号上明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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