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勉稍稍颌首。“然后呢?即便如此,可也证明不了,此地是接头处,而非设伏之处。”
“是,堂主所言无错。”林啸躬身答道:“因此,弟子在根本寻不到娄司主的前提下,带着心中疑问,白日里来了这处巷子,查验了一番。”
童勉闻言稍稍一怔,而娄宣终于有了点动作,就听他问道。
“你白天还来这踩点了?”
林啸点了点头。“踩了,两趟。”
“还来了两趟?!”娄宣的话音有点错愕,还有点无言以对。
那童勉上下打量着林啸,出言问道:“既然都踩点了,有何收获?”
“回禀堂主,这条巷子前后五家,第一家临街,做的杂货生意,无甚可说;第二家就是这一进的宅子;第三家住着孀居寡妇;第四家被个茶博士租去,白日里难见踪迹;第五家是个落第书生,等着来年赶考。”
林啸一口气详细道出,惹得童勉目光闪烁,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出言问道:“摸得如此之细,竟没被撞破?”
“是,弟子初次来此,扮作一个游方郎中,探的是寡妇那家。”林啸答道。
娄宣问道:“为何游方郎中,能探出她家虚实?”
林啸瞅了他一眼。“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若安守妇道,自然由不得我随便上门,可她若底子不净,有种药,却只敢跟游方去买,决计不敢去坊内药铺去买的。”
“何药?”娄宣紧跟着问道。
谁知这话说完,童勉和林啸两人齐齐转头,看了过去,而娄宣被他二人看得一怔,眼睛眯成一条细线,很快便恍然大悟,啐了一口。
“她这是买了。”
林啸点头。“买了。”
“弟子第二次来,扮的是一个江湖术士,探的是书生那家。”林啸言道,“之所以是江湖术士,只因久考不中之人,大都笃信鬼神,想登他的门,这身份最好不过。”
娄宣说道:“你就用这两个身份,从他们二人处,套了旁边这间宅子的底细?”
“没错。”林啸点头道:“这间宅子,久无人住,空置多年,若寻常杀人害命,选这地界也还说得过去,可若换了高来高去的仙门中人,选这地方,却有点太过刻意了吧。”
“所以说,这应该就是接头之处。”娄宣接道。
林啸颌首道:“正是如此。”
娄宣闻言,叹了口气,继续道:“然后你便扮作壮汉,借着那寡妇的由头,买通更人故意三更时辰拐入暗巷,大敲梆子,以他为饵,钓出暗中监视之人,然后自己再以巡夜公人的身份,设法套出对方的底细?”
“没错。”林啸直接承认道。
对面久未出言的童勉说道:“那更人怎会看不破你这生面孔的巡夜?”
林啸答道:“回禀堂主,更人一般昼伏夜出,一夜五班,赚的是辛苦钱,如无特殊情况,他是极难知道昨日白天上任的补缺之人,而且弟子从点倒了的那名巡夜身上,搜来了钢刀、公服、腰牌,哨箭,说破天去,他今晚也要认弟子身上这身皮。”
童勉眼中精光闪闪,又问道。“听你说来,丝丝入扣,可越是如此,有一处却越是诡异。”
“请堂主示下。”林啸躬身问道。
“似你这般心思缜密,应该想到,如果此地是接头处,那三更等你来此的,要么是发现线头断了,等着调查前后因果之人;要么是出手斩断线头,等着接头人,自投罗网之人。”
童勉沉声言道。
“若是前者,便如我等,那你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后者,你断无活命之能。如此一来,我却想问,此事与你并无干系,你又为何来此一遭,趟这浑水?”
林啸闻言,面上一笑。
“回禀堂主,弟子也有个毛病,惯来不欠人情,吃了司主一碗面,接了这字条,却又寻不见他人,便给他探个虚实,全当还账。更何况,白日里弟子曾言,倘若日后要还,还能比那碗素面更轻不成?也非说说而已。”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娄宣神色动容,而林啸的话,尚未说完。
“而且,弟子的本事自己心里有数,既然来了,当然要留命回去,若碰上炼气修士,弟子自忖,打是不一定打得过,可要论跑,想留下弟子,却也不易……”
林啸说到此处一停,面色垮了下来。“只不过,若早知道有堂主这样的高人在此,弟子,弟子是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哦?原来你是算漏了我?”童勉悠悠一句。
林啸赶紧承认道:“所谓,阳谋之下哪有阴谋活路?实力面前哪是机巧可比?弟子最后还不是被堂主您一眼识破,一手拿下了么……”
童勉斜眼瞅着他,语气古怪。“你小子这马屁拍得路数不浅啊?”
“呃,堂主可还受用?……”林啸偷偷抬头瞟了一眼。
就见全程面沉似水,没露一丝表情的童勉,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能入得了师叔法眼,果然不错,当真不错!”
那娄宣却以手扶额,望着眼前这人无奈一句。“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合计着什么?不是算计别人,就是防着被人算计么?”
林啸嘿嘿一笑。“没办法,谁让我,惜命。”
童勉笑够之后,也是轻声一叹,颇为感慨。“不曾想,这断了的线头,都没供出的接头处,竟被个局外人,摸了个底掉,当真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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