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丝毫没有散去的预兆。
衍岚静静站在巨型玻璃前，玻璃外海水朦胧诡迷，似乎下一瞬就会压碎脆弱的屏障喷涌而出，将人吞没，窒息而死。
【叮！温馨提示：现在是2023年2月20日22点55分，星期一，天气晴。】
手机突然亮屏，冰冷的机械声通过喇叭响起，略带沙哑——
【距离直播开启还有5分钟，请各位实习主播做好游戏准备！】
“开什么阴间玩笑……”
衍岚扫了眼手机，瞳仁润黑，带着无奈和疲惫。
软件一片灰暗，右上角也没有任何信号显示，只有一个纯黑色APP占据主界面C位，强制运行无法卸载，每隔十分钟就会播报一次时间。
“我只是疯了，但精神状态良好。今早住院前还帮个刚入职的小姑娘算了卦事业。”
暗玻璃映出她穿着蓝白病号服的清瘦身影。
面容清秀雅致，眼尾微扬，眸若桃花，低眉又颇有点慈悲目的韵味。
衍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催眠，“一定是做梦。对，因为我现在没钱没道观，法脉断了没法力，才会压力过大做这种……”
【叮！欢迎来到惊悚直播游戏《极乐地狱》！正在为您注册专属玩家账号……】
机械声打断低喃。
衍岚忍无可忍，“哐”一声握拳砸在面前的玻璃上，眉眼冷漠：
“不管你想做什么，给我个解释，不然我就自杀摆烂。反正我没钱再交社保，现在死了至少有丧葬费。”
【叮！警告，严重警告：检测到玩家自杀宣言绝对真实，求生欲望极度低迷，开启玩家激励模式！】
血色悬浮的荧幕突然在面前展开，戴着骰子耳坠，手拿折扇的旗袍女人出现在上，一双狐狸眼狡黠带笑。
“呀，小道爷。”胡雀儿扬起笑，声音妩媚优雅。
衍岚微微眯起眼：“是你？”
那个在精神病院前哭泣的女孩，衍岚当时随手送了一颗糖，还算了卦事业给她。
“是我。”
胡雀儿撑着下颌笑笑：
“小道爷说我‘刚入职会受人刁难，前辈借势压人，现处困境但必有贵人相助，平步青云’，您慈悲。我当时也送了您一件东西做卦金，您还记得吗？”
卦金？
衍岚顿了下，摸了摸口袋，掏出张纯黑色的卡片，原本无字的卡面变化，缓缓显出烫金字体——
【《极乐地狱》实习主播邀请函】
【想要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吗？财富、寿命、地位、权势……你想拥有的存在皆可兑换，极乐地狱欢迎您的加入。】
翻面是布满卡片的诡异花纹，看起来像是长满眼睛的黏腻触手，中央写着血红的“邪祟乐园”四个字。
“是我大意了，没看出来你是邪祟。”
衍岚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邪祟乐园’就是你新入职的公司？你的卦金就是让我进这地方来？”
“我好像忘了说。”
胡雀儿笑笑：
“在这里，玩家可以通过完成任务赚取乐园币。在海选拿到成绩前三可成为签约主播，额外拥有观众打赏、直播流量、对赌PK等收入，一乐园币可兑换10克纯金。
“今天的金价差不多500RMB，一枚乐园币可兑换10克黄金，也就是……5000RMB。”
衍岚眸色微动。
胡雀儿以扇掩唇，声音轻柔，“而我记得小道爷你，最近正需要一大笔钱去赎回一样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
衍岚顿了下，桃花眸里的散漫一扫而空，眉眼几分疏离。
“前三名？”
胡雀儿笑意盈盈：“是的。”
“海选成绩怎么算？”
“任务完成度占40%，直播间观众支持率占30%，面试官打分占30%，”胡雀儿晃了晃扇子，“游戏内所有伤害真实，包括死亡。”
“行啊，”衍岚肩膀靠在玻璃上，闻言点点头，语气平淡，“我完成任务，赢得观众喜爱，面试官那你负责。”
胡雀儿笑容微滞。
“怎么，我说错了？”
衍岚笑了下，尾调有些懒洋洋的，眉眼间的揶揄让整个人都鲜活三分。
“人要自杀就急救，什么邪祟这么好心？你来见我，不就是为了哄我进游戏？”
胡雀儿眉心跳了下，“你故意演我？！”
“你把假八字给我的时候就露了狐狸尾巴，引你出来只是要证实猜测。”
衍岚弯了桃花眼，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你想升官，我要发财，咱俩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我就是死了，你也不亏。”
胡雀儿定定看了她几秒，突然咧唇笑出声，肩膀都在发抖：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相信我，你一定会上喜欢这里的，小道爷。
“精神病院治不了你的病。你需要的是随心所欲，而不是一味的修身养性。”
胡雀儿瞳孔微微放大，声线难掩兴奋，“而这里，正是普通人的地狱，疯子的极乐。”
衍岚神色恹恹：“或许吧。”
“那么从现在起，小道爷就是我的贵人了。”
胡雀儿“唰”一声打开折扇，扇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逢赌必赢”四字，眼中疯癫和贪婪毫不掩饰，笑着颔首：
“——欢迎来到极乐地狱。”
【叮！温馨提示：现在是2023年2月20日23点整，直播正式开始！】
屏幕骤然关闭，冰冷的机械声从手机响起：
【玩家账号已注册完成，正在随机抽取游戏副本……抽取完成，本次副本为——】
【多人竞技模式，《诅咒乐园》】
……
冰冷的机械声散去。
四周灰雾如惊扰水面般扭曲，轰然退散——
衍岚稍眯眼，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清晰，耳中猛地砸进混乱惊恐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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