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平易点点头,接着发问:
“也是奇怪,怎么感觉这楚方相和楚帝不是一条心啊?”
叶裳青笑笑,一展他长长的袖袍,今日他换了件白色鹤氅,更添几分儒雅气质,
他将两袖撑在膝上,笑道:
“王爷,这世上庙堂和江湖有多少又能分得开呢?庙堂有庙堂人的算计,江湖有江湖人的追求,可当两者意见向左,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可若是如此,楚方相为何不取楚帝代之?”
“王爷此问倒是幼稚,这世间想当一国君王的人不少,可到了楚方相那个层次,当不当楚帝又有什么区别?但楚国皇室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到楚方相那个层次,也绝无可能改朝换代,如此说来,倒成了个死结了。”
看着窗外渐渐昏沉的天色,叶裳青淡淡说道:
“天下之人所逐,无非权,财,名和本心,楚方相既有了权力,那所求的无非是青史上那寥寥的几笔和自身认同的道,从这点来看,弑君夺位倒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那我大栾?”
“大栾则不同,栾太祖揭竿而起,以武立国,取前魏而代之,到如今不过百年。究其过程,就是一批江湖人建立新庙堂之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江湖虽方兴未艾,但还没有机会与庙堂相较。”
叶裳青顿了许久,幽幽道:
“不过终究会的。”
栾平易倒吸了口凉气,这叶裳青所谈之事,已非一朝一代之历史,倒像是天道的规律,他一时也来了兴致,若有所得的问道:
“那以先生之见,这大栾如何才可千秋万代?”
叶裳青站起身来,对着窗外空旷的笑了几声,笑得爽朗,
“千秋万代?这世间除了天道,又有何物能够千秋万代,人之一世,天下兴亡,皆类江海行舟,彼时浮,此刻沉,浮沉交替,便是天道!”
栾平易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再问:
“先生,还是说些浅显些的,我能听懂的道理吧!”
叶裳青愣愣出神,半晌才说道:
“其实要简单也简单,此事我也想过。朝堂江湖之分,说到底还是官民之分,这世间最大的江湖,便是百姓。若某朝某代,百姓言可为声,庙堂行则为民,人人皆居庙堂,便无庙堂和江湖之忧了。可说到底,这终究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言毕,叶裳青转过头不看燕王,盯着窗外幽幽的树影,又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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