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我和一一初到此处。当时我们还开了酒馆、酒坊、饭店和点心铺等等。我当老板，她当花瓶老板娘，也不知道当初的人怎么样了。”
哇，听上去可真浪漫。
叶君威羡慕嫉妒恨，眼神都快把傲帝灵给剐千百遍了。
上河城繁华升平，欣欣向荣，街道上的行人皆无困苦之色，不枉为天子脚下。
有匆匆去者，有吆喝小贩，有讨价还价之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但叶君威这四匹大马拉的车子才是街上最显眼的存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般达官贵族才有如此气派。
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曾经的裁缝店，叶一仙一眼就看到了曾经买过的碧绿罗裙。
她急急拍着幽凰的胳膊：“青姐姐，快叫他们两个停车！”
她自己不能喊，街上又人声嘈杂，只能叫幽凰帮忙了。
等下车时，叶一仙满心欢喜地快步走进裁缝店，拿起那件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碧绿罗裙，爱不释手。
虽然她已经不是少女了，但不妨碍买来看。
女人的衣服很多时候不是拿来穿的，是摆在那看的。
叶一仙拿着那件衣裙笑着朝掌柜问：“这件衣服多少钱？”
“哟，客官可真有眼光，这是外邦服饰，十两银子。”
叶君威和傲帝灵同时拿出一锭银子重重放在掌柜前的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火药味……哦不，醋味十足。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我买了！”
呃……
掌柜陪笑道：“二位客……哎，客官是你啊。”
掌柜定睛一看认出了傲帝灵。
叶一仙虽然喜欢，但还是觉得贵：“掌柜，我上次买才二两银子，怎么变十两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掌柜解释道：“这位夫人，上次是这位客官怕您不舍得，偷偷给了我八两银子，所以我只收了你二两银子。虽然是二十多年前了，但老朽依然印象深刻啊！”
掌柜撸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他应该是您的夫君吧？老朽活了一辈子，像他这般宠着自己夫人的，我生平所见，只此一个啊。”
叶一仙的神情触动了一下，转头深深地看了傲帝灵一眼。
叶君威的手抖了下，慢慢把拿着银子收了回去。
只有傲帝灵在旁边打趣：“哪有这回事，掌柜你一定记错了。”
掌柜看到这般情景，露出深深的不解：“怎么？这位夫人，他不是你夫君？”
叶一仙尴尬地笑了一下，脸上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他是我……”哥哥。
“他就是我妹妹的夫君，掌柜的别误会了，他们两个最近闹了点小矛盾。这不，我这个做哥哥的趁机带他们上街调解一下。”叶君威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朽误会了。不过老朽还是要劝告这位夫人一句，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夫妻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啊。”
叶一仙干笑两声：“多谢掌柜提醒。”这问题，还真解决不了。
幽凰拉开他们两个，替叶一仙付钱后，叶一仙逃似地拿着裙子回到了马车里，紧紧捏着袖子失神。
傲帝灵和叶君威没跟上来，他们自己逛街去了，幽凰很自觉地给她驾车。
等了老半天，幽凰也没等到他们两个。
在仙灵客栈住下后，幽凰在房间里替她整理被子、调药、针灸，整就一全能保姆。
仙灵客栈……
幽凰单手撑着脸，好奇地问一句：“小仙儿，这是以你们两个的名字命名的？”
叶一仙点点头：“当时懒得想名字，后来发现我和师兄的名字组合起来还蛮好听。”
“我知道他们去哪了……”幽凰唉声叹气很无语地说了一句。
看她这样子，叶一仙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去哪了？”
“这附近有个青楼，是我跟君威开来打探各路消息的……”
叶一仙瞬间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背着我们两个去青楼？”
幽凰很无奈地撑着下巴点头：“谁叫那里的姑娘比我们两个好看呢？”
“……”
听到这句话，叶一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她是这般害怕衰老。
于这人间走一遭，堪比地界千百年。
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殷子娴为什么至死都要求叶君威经历一回生老病死。
当一个人青春永驻，即使活得再久，也无法体会年老体衰的无奈。
叶一仙终于读懂了来人间的意义，殷子娴目的是让叶君威和幽凰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
他们两个之前的做法亦正亦邪，无善不施，同时亦无恶不作，只要对自身有利，杀人放火、抢劫越货甚至更过分的在叶君威和幽凰看来都不是事。
来到这里后，他们两个收敛了很多，虽然也偶尔做一些滥杀无辜之事，但次数不足以前的百分之一。
自从幽凰和叶君威害怕老来孤苦无依，加上叶洛的降生，他们每次接单杀人或者间接杀人甚至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都要思索再三。
叶一仙深知叶君威的性格，但无法改变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减少杀戮。
看到他们两个的变化，叶一仙不得不佩服殷子娴的高明。一个人能力越强，所担负的责任越重，如德不配位，只能自取灭亡。叶君威和幽凰在殷子娴铺下的重重道路之下，正变得越来越强，但他们心中缺少一份敬畏，对生命的敬畏。
……
傍晚的时候，叶君威和傲帝灵醉醺醺地相互搀扶着回来，但直接就被幽凰赶了出去。
不过傲帝灵是这个客栈真正的老板，虽然十几年没回来，但现任老板可不敢怠慢他，哪敢真正赶他出去？连忙就给他们安排了另外一个房间。
睡了三个时辰，临近半夜，他们的酒醒了一大半。
傲帝灵以前可是千杯不倒，现在也只能喝半坛子了，从地上坐起来，依仗着明亮的烛光，头晕乎乎地去倒了两杯茶。
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给了叶君威。
两人背靠背坐着叹息，傲帝灵首先道：“老了啊。”
“是啊。师兄你起码喝了半坛，我四五碗就力不从心了。”
各自喝了碗茶，过个一时半会儿就更清醒了。
“师兄你在这生活得习惯吗？”
叶君威突然问这么一句话把他给问得无言许久。
“师兄？”
“不习惯也得习惯啊，咱们是男人，也是凡人。有个女人需要我保护，后来又有个孩子需要我照顾，不习惯能怎么样？十多万年了，我已经慢慢习惯各式各样的生活。不过这像个正常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我还是头一次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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