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的担心的看向了男子,嘴唇蠕动,欲言又止,脸上一副愧疚的表情,觉得自己连累了这汉子。
男子却是低眉一笑,开始向后退去。
大牛见对方这是想跑,于是大喝一声,带着三个弟兄直接就扑了上去。
哪知男子只是虚晃一枪,突然沉腰弓背,弹射而起,对着大牛的心窝子就是一记顶膝。
大牛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膝盖,当时就觉得自己胸腔仿佛炸裂,痛的难以呼吸。
男子左右开弓,摆臂勾拳,正蹬侧踹,三五下,便将三名衙役全部打翻在地,无人能再站起。
打斗惊动了码头巡逻的清兵,一队士卒正朝着栈桥跑来。
男子看见,急速向后退去,后方正有一艘船准备离岸。
躺在地上的班头大牛捂着胸口,抬头看见了跃上舟船的男子,想要起身,却是动弹不得。
等到巡防的清兵赶到栈桥之时,那艘往东去的船只已经走远。
男子正立在船尾,望着岸桥上的清兵,一脸沉静。
这艘船,将会进入鄱阳湖,一路驶向饶州府鄱阳县。
巡防的清兵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并没有派船追击。
一来是并没有闹出人命,二来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班头大牛硬说那是前来刺杀大学士的歹人,可巡防的清军压根不理会。
真要刺杀洪学士,又岂会在码头暴露自己?
舟船之上,男子摘下了斗笠,穿过船舱来到了船头。
船舱中,坐着七八个人,都是前往鄱阳县的。
男子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银,想要付给船夫,却是被拒绝了。
“方才的事,我们都看见了,你是好汉,这银子,我不收。”
“唉,这世上,你这样的汉子不多了。”
“鞑子占了德化,结果欺负咱这老百姓的是自己人,鞑子倒是秋毫无犯,真是讽刺啊。”
船夫也是德化县人氏,常年做这鄱阳湖摆渡的生意。
清军开进了江西,在洪承畴的严令之下,没有祸害地方,反倒是那些狗仗人势的县衙差役小吏,处处压榨百姓。
男子点点头,返回了船尾,盘腿坐下,欣赏起了这鄱阳湖的景色。
这时,船舱中走出了一个青年,穿着白色圆领袍,束着发带,看上去像是个书生。
青年站在男子身后,说道:“这位兄台也是要往鄱阳县?”
“只是路过。”
“哎呀,在下也是路过,还真是凑巧。”
“小兄弟往何处去?”
“小弟欲往日月所在之处去。”
青年的话,引起了男子的兴趣,他微微回首,看了青年一眼。
见青年书生打扮,应当是游学的士子。
“何为日月所在?”
“哈哈哈,兄台岂不是明知故问?”
男子眼神一动,这书生竟然能看透他的心思,真是奇哉。
剑眉舒展,浊气轻呼,男子将目光投向了这无垠碧波之中。
书生转身,从船舱中,拿了一个酒葫芦出来,递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多谢,我不饮酒。”
“怕我下毒?”书生笑问道。
男子忽然笑容消失,神色哀伤起来。
哀伤之中,却还是有其他的复杂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书生收回了酒葫芦,他眨了眨那双清亮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
“你......是有什么憾事吗?”书生问道。
“确有遗憾之事,说起来,令人肝肠寸断。”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遗恨。”
青年书生的话,让男子沉默起来,遗恨,说的还真是入木三分。
如果上天能够让他重回那一天,或许......
唉,或许他还是别无选择吧。
“绝漠功虽大,长城怨亦深。但知伤地脉,不悟失人心。”
男子的口中,缓缓吟诵起诗句来,书生听后,心头一颤,目光惊异不已。
书生博览群书,知道这是南宋刘克庄的诗。
他望着眼前男子的容貌,忽然想起了两三月前的一件事,那是一件奇事,也是一件妙事。
男子吟完诗句,黯然神伤。
“你也是去寻人?”
“嗯。嗯?为何说也是?”
“两三月前,我曾经也碰到一个人,你们的气质很像,他说是去寻人。”
“哦?那或许是故人。”
“你也是陕西人?”
“他也是?”
“对,他也是。”
书生目中精光闪烁,接连的奇遇,令他心中既惊疑又兴奋。
男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想来应当也是故人。
书生打开了酒葫芦,自己猛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长出一口气,站在男子背后,张开双臂,对着两岸青山,开怀呼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面缺崩城山寄寄,土埋冤骨草离离。”
“千秋功罪,都予后人评说。”
“先生,请受在下一拜!”
朗声说罢,青年书生面色肃穆,十分恭敬地向着男子折腰一拜。
男子赶紧起身,将书生扶起。
“再有一个时辰,大概就到鄱阳了,先生随后向何处?”
“向东,一个叫做杭州的地方。”
“果然是杭州,哈哈哈,在下正好与先生同路!”
“甚好,可同去!”
两人相视一笑,书生再次将酒葫芦递给男子,这一回,男子没有拒绝,接过酒葫芦,痛饮几口,直呼畅快。
一个时辰后,渡船出了鄱阳湖,顺着鄱水直达鄱阳县饶州府城下。
饶州府城,这里是大清江西巡抚章于天开府的地方。
鄱阳县内,驻扎有三万清军,皆隶属于巡抚章于天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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