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要不我遣标营一部,前去夺回石门镇?”
夏承德请示道,石门镇就像是漏斗的嘴,那里堵不上,明军就会源源不断的漏进来。
最要命的是,流经石门镇的龙口河联通着鄱阳湖!
明军若是顺水路直入鄱阳湖,那便能直向江西心腹之地。
眼下己方兵马分为三股,柯永盛部在南征赣州。
左梦庚部在西攻长沙,剩下的都被调到了东北方向抵挡明军。
整个江西的中部几乎无兵把守,明军一旦进入南昌府,那就像是入了肚子的孙猴子,必定闹个天翻地覆。
“也好,发标营兵一万,务必收复石门镇。”
“本督再令都昌的雷望江部、饶州的赣抚于天部一同进剿。”
“先关石门,再收浮梁。”
洪承畴下了决断,夏承德领命而去。
站在院中,望着碧空万里,洪承畴身心俱疲。
不知不觉中,江西的形势已经开始转变。
赣南迟迟拿不下,而明军又大军压境。
数日之间,竟无一则捷报传来。
这让一向老谋深算的洪承畴,也难免心焦起来。
三日前,西进的左梦庚部传回了消息,他们已经围攻浏阳近半月之久,可迟迟未能攻下。
驻守浏阳的明军抵抗的十分坚决,使得左梦庚部五万兵马损失惨重。
而副将卢光祖与参将张应祥两部合兵,进攻醴陵,也是一头撞在了南墙之上,寸步未进。
在得知是湖广学政堵胤锡在督兵死守浏阳后,洪承畴默默一叹,知道这次的西进已经失败了。
于是他向左梦庚传令,命其围困浏阳城,使堵胤锡不得出,等候武昌大军的行动。
洪承畴在院中踌躇片刻后,便收拾心情,返回了书房。
两个时辰后,总兵夏承德点起了九江一万兵马,匆匆出城,东奔石门。
此时,石门镇,明军正在修筑防备工事。
拒马壕沟,陷坑土墙,重重叠叠。
龙口河上,波光闪闪,河岸边,邓世忠正光着膀子,露着健硕的肌肉筋条,擦洗着身上。
在河边,停靠着十几艘中型漕船。
这是从建德县发来的,前来运送蓝田营的重型器械火炮等等。
明军士卒正在上上下下的卸着火炮物资。
提督陈荩,披着赤红的披风,身上穿着大明的官服,站在岸边观望龙口河。
两岸风景迤逦,霜叶红花,岩层千秀。
“老将军,当心着凉!”
陈荩笑呵呵地冲着邓世忠喊道,眼下已经十一月,虽然这里温度依然宜人,但是水中的寒气,早已深重。
他怕邓世忠这样擦次,被风一吹,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哈哈哈,结实着呢!”
邓世忠拍了拍那鼓囊囊的腱子肉,大笑道。
陈荩无奈摇摇头,一直等到邓世忠穿好衣甲,明军也正好将所有物资全部卸完。
蓝田营的一百门重型火炮,在建德留了五十门守城,其余五十门全部被运输到了石门镇。
“提督攻取石门,正是看中了这条水道吧。”
“正是,这龙口河,真乃是天助我也。”
“提督打算死守石门镇吗?”
“死守,绝非上策。”
陈荩自信一笑,李长祥奇袭浮梁县,大败清军,使陈荩大开眼界。
也让他的心中,信心倍增。
李长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现在的明军非兵不强,乃将之畏也。
曾经明军长期的失败,潜移默化,使得领兵者畏敌如虎,几成本能。
陈荩观李长祥之胜,心中顿悟,敢想敢做,方能突破。
所谓大胆筹谋,小心取胜。
邓世忠听陈荩这么说,眼中一亮,连连点头。
石门镇易攻难守,绝非久留之地,一旦清军来夺,胜负难知。
“鄱阳湖?”
邓世忠问道。
“正是!”
陈荩一笑,胜机,正在鄱阳湖上。
邓世忠心中领会,陈荩这是准备要给江西的清军来个中心开花。
但是他们手中只有这些漕船,以洪承畴之谋略,不可能不在鄱阳湖设习水师。
一旦两军相接,己方恐怕会吃亏。
他正准备向陈荩说出自己的担忧,忽然邓继祖前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提督,将军,探马来报,清军一万,已过后港河,正向我疾驰而来。”
“洪承畴动作这么快,看来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陈荩点点头,得意一笑,没想到自己能有和洪贼过招交锋的一天。
“令夜不收再探,看看可有偏师。”
“遵令!”
邓继祖转身离去,陈荩见所有的漕船已经卸完了货物,便对邓世忠说道:“老将军,咱们先打他一阵!”
“明白,老夫这就去整军备战。”
军情紧急,邓世忠火速聚将,部署防御。
石门镇四面皆有高低山岭,明军分布其上,在石门镇之后,重炮齐列。
河面之上,明军的漕船纷纷下锚,上伏兵卒。
陈荩登上了一艘漕船,以为大军指挥之所。
提督大纛在船上升起,在漕船望篮之上,有士卒手持千里镜了望敌情。
而后以令旗相继,相去炮阵四五里,为炮兵校准。
大约一个时辰后,清军的游骑开始出现在石门镇外围。
明军按兵不动,清军斥候不敢轻入镇中,只在镇外徘徊。
邓继祖欲率亲骑将其斩杀,但被陈荩给拦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约是申时之初,清军夏承德部开到石门镇前。
夏承德驻马军前,见镇中一片寂静,心知有诈。
他环顾地势,见四周山岭起伏,有如困兽之笼,眉头骤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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