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各州府皆效仿他之所为,又当如何?
他不能保证每个地方官都和他一样,会将这些银子如数上缴。
“张参我,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入库吧,前前后后,登记造册,务必详实。”
朱常淓微微松了口气,对张印立吩咐道。
张印立明白了潞王的意思,这笔银子,要直解国库!
“此事姑且先在杭州府实行,本王令户部派员监管。”
“臣谨遵上意。”
这件事有利有弊,但朱常淓已经看见了这其中巨大的收益。
他要先在杭州府试试水,看看情况再说。
张印立心中也松了口气,便拱手告退,将银子原封不动的带回了杭州府衙。
朱常淓随后也紧急召见了几位内阁大臣前来商讨此事。
首辅姜曰广得知事情后,认为张印立之法,乃是良策。
黄道周也觉得,这个办法,既能快速制造被服,又能使百姓挣得银子,而且生产的成本也会大幅度降低。
分管户部的高弘图却有所疑虑,认为此法虽好,但难于监管,必定会滋生贪腐。
君臣几人商讨了半个时辰,最终朱常淓决定,还是先看看杭州府的情况再说。
杭州各家的商行,分光了官府给出的份额。
现在城中的无数作坊之中,因为人手短缺,开始出钱雇佣人手。
这般新奇的事情,在杭州刮起了一阵大风。
十万件冬袄,限期交货,还要保质保量。
所有人都在观望着结果。
茶楼酒肆,到处都在热议此事。
城东,谢氏商行。
门前围满了妇女,谢氏的掌柜站在门前的台阶之上,苦笑着大喊道:“各位,各位,人已经招满了,请回吧!”
“或者你们往别家看看!”
谢家从杭州府拿到了三万件的份额,第一时间,就开始大肆招募人手。
之所以人们对他家趋之若鹜,是因为他家是按照件数来开支工钱。
每件工钱,二十文,这对很多普通百姓家的妇女来说,就不算是什么难事。
比起给大户人家浣衣挣的那几个铜板来说,谢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别家,基本上都是按月支付工钱,更抠门的是王氏商行,竟然三个月才开一次月银。
“各位姑奶奶,您就是想做这活计,我家也没有那么多东西!”
谢家的掌柜有些哭笑不得,拢共三万件,他家已经招募了近千人,这其中除了本城内的,还有从钱塘与仁和两县过来的。
官府给他们定下的是七日之内,交付合格军用冬袄三万件,冬靴三万双。
这小一千人,连裁缝带缝制,昼夜赶工,七日之内完成,完全没有问题。
三万套,每套按一两银子收购,刨去成本八百文,再减去认购银五十文以及支付给工人的二十文,再减去昼夜灯火茶水等消耗三十文,他们每件能得一百文。
三万套合算下来,能盈利三百万文,也就是三千两白银。
而这,只需要花费七天时间,也只是三万套的份额。
商人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
精明的谢家商行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与官府合作。
别家的商行或许会望而止步,因为官府的信誉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谢家不会,因为谢家现在的家主谢风,他对朝廷充满了信心。
即便是最后官府不给这个钱,他谢家也损失的起,这些冬衣,是给前线将士的,白做又如何?
这日下午,谢家家主谢风,闻讯从绍兴府匆匆赶来杭州。
谢氏商行内,谢风穿着一身素布圆领袍,外面披着大氅,腰间挂着玉佩,双手捧着暖炉,坐在上位。
杭州城内谢家各处产业的掌柜皆纷纷赶来相见。
“公子,咱们吃了这么大的订单,官府若是耍赖怎么办?”
“按照从前官府的德性,我看悬。”
下手,一名年纪较大的谢家掌柜担忧道。
他活得久,见得多,自崇祯以来,官府的信誉就江河日下。
那时候的朝廷,连供养大军的军饷都拿不出来,疯狂的苛以重税。
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朝廷,能有钱给他们支付银子吗?
堂中,很多年长的掌柜皆点头认同。
倒是些许年轻人,持有不同意见,认为潞王贤达,自监国以来,高奏凯歌,朝廷风气也为之一清。
昔时今日,不可同日而语。
“商人图利,但也不可尽图。”
“许多事,其利在本身之外。”
谢风幽幽说道,此事,唯在一个“名”字。
家父谢三宾给谢家带来的负面影响,需要他来洗刷。
而这回,便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如今嘉兴四大家被朝廷一举摧毁,谢家一举杀进了杭州盐业,使得盐价回归正常,已经赢得了百姓的赞许。
但这件事,还不足以用来向潞王表明心志。
众掌柜闻言,皆沉思起来,谢风说得对,这件事的意义,远在盈利之外。
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更何况,他们都明白,这一定不是第一次。
这回只是做冬袄,日后呢?
就在谢风大会手下掌柜之时,忽然间,有小厮仓皇失措的跑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衙门来人把作坊给封了!”
谢风神情一滞,瞬间站起身来。
众掌柜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不妙。
“是哪个衙门,为何封门?”
“回公子,是户部下来的,说是奉命监察,说咱们偷工减料,粗制滥造。”
那小厮也是一脸懵,作坊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就来了一个官,带着一群吏员,随便看了看,二话不说就要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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