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阁老大都是纸糊,成了溜须拍马之辈,不敢施展拳脚。
要改变这种朝廷的消极状态,首先就要适度放权。
事实证明,潞王可谓是真知灼见,一针见血。
现今六部风气,人人尽心,部部敢为。
就拿嘉兴盐政案来说,换了崇祯朝,内阁敢对地方世家动手吗?
但潞王朝不但敢,还敢斩尽杀绝!
首辅姜曰广更是第一时间就抽调人员亲赴嘉兴查办。
若是以前,这皮球必然踢来踢去,最后皇帝也无可奈何,不了了之。
这些话,目光十分敏锐的严起恒看的很透彻。
此番吏部考功司给了冯厚敦乙等官评,随后文选司便将其革职。
新任的知县王朝生原本是仁和县主簿,直接调任知县。
吏部的这番操作,虽在其权力范围之内,但是严起恒却感觉到古怪。
但话说回来,冯厚敦的确是有政务失期,革职虽重,却也合规。
严起恒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隐隐窥见了一根细微的丝线,似乎串联在这诸多事件之中,可一时又抓不住头绪。
“咱们得找找援手了。”
“援手?”
“我们的消息太少了,得查查这个王朝生才行。”
“从何处查?”
“我们出去一趟。”
于是,郑遵谦便陪着严起恒离开了馆驿,楼上把门的两名衙役赶紧转过身面壁,生怕郑遵谦看到他们。
两人一路急行,来到了城西大街的一家包子铺前。
严起恒让郑遵谦在门外稍候,他自己则走了进去。
店内没有客人,柜台后站着百无聊赖的掌柜,手中正玩弄着一团抹布。
见有人进来,掌柜懒洋洋的问道:“买包子吗?”
“买,是东家介绍我来的。”
掌柜一听,手上动作一停,眼神瞬间清亮起来。
他看了看严起恒,又向门外望了望,问道:“东家还还交待什么了?”
严起恒从怀中掏出了万元吉给他的那块潞王令牌,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拿在手中摩挲了几下,便还给了严起恒,走出柜台,引着严起恒走入后堂。
“阁下有何吩咐?”
“查几个人。”
“请说。”
“无锡知县王朝生、高桥豪商王水云、无锡左都尉王喜。”
“记下了,阁下请回,消息会送到阁下住处。”
“你知道我住哪儿?”
严起恒不禁奇怪道,只见对方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心中震惊的严起恒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于是连忙转身离开。
出了包子铺,严起恒不禁回首,心中颇为震撼。
......
无锡县衙,公堂。
万元吉坐在公案前,正在翻阅着高桥纵火案的案卷。
下手,知县王朝生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堂口,万元吉带来的两名京营悍卒正按刀挺立,目视四方,威慑力十足。
王朝生此刻心中正在七上八下的打鼓。
一炷香前,衙役来报,刑部尚书亲至县衙。
刚刚返回县衙换了公服的王朝生吓了一大跳,满头雾水的急忙前去迎接。
在万元吉亮明了身份后,王朝生浑身一颤,感到了不妙。
刑部尚书亲至,他事先竟然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对方忽然出现在县衙,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到了。
万元吉没有说来干什么,只说是要吊刷近期无锡县衙的案卷。
王朝生遣人去架阁库提取案卷,万元吉也派了人跟随监督。
现在,万元吉正在翻看的案卷,正是高桥镇那三名士子被杀一案。
王朝生的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更要命的是,就在刚刚,衙役来报,县兵接到紧急军令,被全部抽调。
县中各个要地驻防的县兵全部撤离,这令王朝生心中不免有些惊慌。
刑部尚书亲至,县兵被抽调离开,很难不让王朝生联想到什么。
万元吉默默看着案卷,坐在底下的王朝生却是度秒如年,如坐针毡。
“鲁岳,高桥凶杀案结案为意外身亡,不知是如何得此结论?”
“现场可有勘查,为何缺失了仵作验尸结果?”
面对万元吉的提问,王朝生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佯作镇定道:“仵作验尸,此三人乃是被殴致死,但野村偏僻,又无目击者,捕快勘查并无线索。”
“再加上元宵佳节在即,为了不使百姓恐慌,保证佳节顺遂,故而下官只能以意外身亡结案。”
听罢,万元吉面色一冷,竟然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在王朝生看来,三个北来的落魄读书人,困居野村,死了也就死了,又没有亲属家眷,无甚可查。
“高桥士子失踪一案,可有查实?”
“正在追查之中。”
“有何进展?”
“暂无。”
“暂无?水云草堂的主人,可有查到下落?”
王朝生面色平静地望着万元吉摇了摇头。
万元吉眉头一皱,面色不悦。
“王府的大火应当已经熄灭,可有派人去勘查?”
“派了,王府废墟之中,烧焦的尸体数具,根本无法辨认。”
王朝生不缓不慢的回答道,万元吉一时沉默。
若是按照王朝生所说,那这王水云可就不好找了。
他可是和失踪案与纵火案都有关联,是个关键人物。
“水云草堂也被烧毁了吗?”
“是,化为灰烬了。”
“王府大火,又岂是一人可以为之?”
“凶犯已经认罪,的确是他一人为之。”
王朝生十分坚定地对答道,万元吉心中略感气愤。
他感到了无比的棘手,这王朝生回答的滴水不漏,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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