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模样,严起恒深深一叹,倍感惋惜。
“庄梦竹,说说吧,王朝生许了你什么好处?”
万元吉轻轻拍打着桌子,语气平静而又深沉,仿佛像是千斤秤砣压在了庄兰生的身上。
庄兰生惶然抬头,仰面一叹,暗道万事休矣。
原以为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功败垂成。
最终还是王朝生略逊一筹,没有敌过对手。
“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只是至交好友,”
“呵呵呵,你收到贰臣陈名夏的信了吗?”
万元吉笑问道,说什么至交好友,他是万万不信的。
听到万元吉的问题,庄兰生略显惊讶,旋即便一时失语,不作回答。
“想必是收到了吧,陈名夏开的条件你无法拒绝对吗?”
“于是你便帮清人做事,皆察官契机,将王朝生安排成了无锡知县。”
“这件事,吏部堂官一定是不知道的吧?”
“你欺上瞒下,滥用吏部权柄,任用奸人贼子,安插伪朝谍子,你还有什么脸面身穿我大明官服?”
“来人,扒了他的官服,摘了他的乌纱!”
万元吉话语中,难掩怒火。
当堂值守的陈上庸与陈上图两员小将出手,将庄兰生一把从椅子上拉起,按倒在地,将他身上的冠服当庭扒下。
庄兰生面如土色,神情僵滞,不敢乱动。
楼庆良看着眼前的场景,胸膛起伏,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庄兰生,通敌卖国,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是要诛九族的。”
“本官没记错的话,你是江西人氏吧。”
“本官离开杭州时,江西已经传来捷报,全境光复了。”
万元吉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庄兰生的心窝,他惊恐万状的抬起头来,最后的心理防线顿时被这轻飘飘的话语直接击溃。
他的乡梓,在江西九江,他是孤身一人在杭州做官。
原本赣北在清军手中,洪承畴严令清军不得滥杀无辜,所以他的家小十分安全,一切如常。
现在江西全境光复,九江回到了大明的统治之下,自然也适用了大明的律法。
庄兰生忽然爬起,跪在了地上,对着万元吉猛猛磕头,哀求道:“下官错了,请大人饶我家小一命!”
“下官愿从实交待,任凭处置,只求保家人一命。”
旁观的楼庆良渐渐闭上了眼睛,已经不想再多看庄兰生一眼。
庄兰生,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此胆气,竟然也敢行间谍之事,实在是可笑。
严起恒并没有在意庄兰生的表现,他的目光一直在楼庆良身上游走。
见楼庆良稳如泰山,镇定自若的样子,严起恒不免觉得自己是多疑了。
整件事情之中,楼庆良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不合常理之处。
他给冯厚敦的察官结果也是实事求是的,并且还给了个乙等官评。
想来,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庄兰生的连连哀求,万元吉却是一言不发。
此时,县衙外面,江阴的百姓竟自发汇聚前来,前些日子,传出了知县陈明遇被朝廷革职的消息,引起了江阴百姓的愤怒。
他们一怒之下,围了县衙,吓坏了庄兰生。
还好他及时拉来了暂时被看管在后院的陈明遇亲自出面解围,这才暂时安抚了百姓。
但这一消息,也引起了江阴百姓对朝廷的怨气。
陈明遇那是保护了江阴的英雄,朝廷怎能如此不公?
今日见官军入城,围了县衙,百姓们便好奇前来围观。
庄兰生痛哭流涕地将王朝生收买他的前后详细道来,待其在供状上画押之后,万元吉便命人将庄兰生暂时看押起来。
同时,他又令陈明遇暂署江阴县事,待一切禀明朝廷和潞王之后,便会恢复其官职。
“楼主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
“你。”
楼庆良一怔,没想到万元吉会问自己,完全没有料想到。
严起恒也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面对两位刑部主官的审视,楼庆良凝神皱眉,与其对视。
“下官没有什么说的。”
“你再想想。”
万元吉的话,令楼庆良心头一颤,眼神晃动了一下。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楼庆良如坐针毡。
堂中长久的沉默,令人难以呼吸。
楼庆良心念电转,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怎么会牵扯到他呢?
庄兰生已经如实交待,一切都是他与王朝生所为,这万元吉怎么还会怀疑他?
“不知部堂想知道些什么?下官实在是想不明白。”
“说说阮大铖在仁和县给王朝生的那份召任公文吧。”
楼庆良顿时脸色一变,惊愕之后,迅速灰败下来,就像是斗败了公鸡,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没有了方才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万元吉用一句话,便将楼庆良的伪装完全击溃,没有给楼庆良任何还手之机。
楼庆良此刻,体会到了庄兰生方才的感觉。
本想与对方周旋一番,却没想到直接被一击毙命。
难道是阮大铖被拿住了?
不对,若是阮大铖被拿住,一定是有人第一时间来通知自己。
那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
楼庆良满脸惊疑,不知道万元吉是从何处抓住这线索的。
“唉,没想到我堂堂吏部,两位大权在握的主事之人,竟皆事于敌虏。”
“没有猜错,你与庄兰生并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吧?”
万元吉叹息道,他在得知阮大铖不知王朝生真实身份,拿了一份吏部的调任公文笼络王朝生时,便已经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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