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他们要在此歇息,等候临潼各乡送来的民夫汇合,再一同上路。
骊山晚照,恍如仙境,苦役们与衙役全都看呆了。
“额滴神,太美了。”
“听说上面还有什么华清池。”
衙役们议论纷纷,这里寻常他们都是上不去的,因为上面是大人物享乐之地。
临潼典史回望山巅,深呼吸一口,收敛心神,命手下生火,准备过夜。
一夜无话,天刚放亮,各乡的民夫陆续到齐。
清点一番,合计有三千人,押送他们的,还有一支一百人的清兵,他们是由骊山的驻防佐领派来的,领队的是一名八旗马甲。
“谁是领头的?”
临出发,那马甲策马朝着人群喊道。
“额是临潼典史,负责押送民夫。”
“呵呵呵,狗屁的民夫,不值钱的奴才罢了,爷叫土呼赖,此次事急,务必日行五十里赶往内大臣处。”
“五十里?这些民夫恐难支持。”
“那爷不管,这是你的事情。”
说完,那马甲便拨马离开,返回队伍。
各乡的民夫还稍好些,虽看上去面黄肌瘦,但是精神不错,但那些城中抓来的流民,莫说日行五十里,就是日行三十里都够呛。
临潼典史知道是这八旗马甲故意刁难,想来是为了早些完成任务,早些返回骊山。
他召来麾下十八名衙役,对着众人交待了一番。
这些衙役都是他自己招募而来,算是亲信。
天气晴朗,那典史策马在前领队,民夫在中,清兵百骑押后监督,衙役们沿队维持秩序,队伍一路向西南行进。
行至下午,过灞水,又涉长水,民夫已是精疲力竭。
土呼赖率兵狠狠鞭笞着掉队的民夫,甚至当众打死了两人。
临潼典史劝说道:“若是都打死了,如何向内大臣交差?难道让额如实相告,就说都是您半路打杀了吗?”
这话让清军马甲土呼赖无言以对,悻悻收起了马鞭,对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临潼典史呸了一口,转身走开。
“典史,西边就是浐水,顺水而下,便可抵达甲河,自甲河顺水而下,可一路直达湖广境内。”
“嗯,今夜按计划动手!”
天色昏暗,临潼典史命人支起了大锅,将随行携带的干粮全部煮成了热乎乎的面糊,让民夫分食。
难得有热乎的饭食,流民几乎两眼放光。
火堆前,临潼典史手中拿着一卷《史记》,正借着火光阅览。
“陈涉世家......”
这时,心腹衙役疾步走来,附耳密语几句,那典史点点头表示知晓。
民夫们狼吞虎咽,令那队清兵也食指大动,本来嚼着肉干,喝着烈酒的土呼赖见这些奴才吃热饭,心中不平,当即就带着人抢占了一口大锅,将肉干扔进,边煮边吃了起来。
远处,聚在一起的衙役时不时偷瞄清兵两眼。
饱餐的土呼赖布置了几名哨兵后,便撑起了帐篷,入帐酣睡起来。
民夫们则抱成一团,躺在火堆边将就。
深夜,鼾声响成一片。
临潼典史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起身放回了马袋之中。
十八名衙役们见状,纷纷起身,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典史微微点头,衙役们捉着早就抽出的腰刀,朝着清兵歇息处走去。
放哨的清兵已经昏倒,不省人事,一名精壮衙役蹑手蹑脚靠近,手起刀落,将那清兵一刀了结性命。
其余的衙役也迅速摸进了清兵营帐,一通砍瓜切菜,将昏睡的清兵全部杀死在睡梦中。
临潼典史握着长刀,来到了土呼赖的帐前,其余衙役也先后围了过来。
“典史,就剩这狗日的一人了。”
“这蒙汗药劲还真大,没有一个醒的。”
那典史正要入帐,刚掀开帐帘,就见迎面寒光一闪,吓得他急忙侧身躲闪。
土呼赖从帐中杀出,吓了众人一跳。
“死奴才......吃了豹子胆......竟敢......反叛!”
众衙役惊惧不已,没想到这清兵马甲真是皮实,竟然能顶住药劲。
那典史见土呼赖摇摇晃晃,似乎尚未完全清醒,便毫不犹豫提刀杀上。
土呼赖勉强应战,却奈何头晕眼花,只过了几招,就叫那典史抓住了机会,一刀封喉,怒目而死。
“典史威武!”衙役们见上官如此厉害,不禁振奋道。
“快,将衣甲留下,其余的全部焚烧,清理痕迹!”
“是!!”
很快,衙役们将清兵尸体堆成一堆,全部焚毁。
随后,一切恢复如常。
......
清晨,民夫转醒,惊奇地发现清兵不见了踪迹,正疑惑之时,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临潼典史。
“诸位,鞑子已尽数被本官诛杀,大家都逃命去吧!”
民夫们大惊,窃窃私语起来,鞑子被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就算是逃回乡里,鞑子若是查到,他们也一样活不了,还会给乡梓招来大祸。
“典史,纵使我等逃回,亦难逃一死。”
“是啊,做苦役是死,逃回也是死,唉!”
“不如跟着典史反了算了!听说大西军在汉中,不如投他们打鞑子!”
“鞑子正发大军围剿大西军,现在去投不是送死吗?”
“那如何是好?”
“某听典史的!”
“说得对,额也跟着典史干了!”
众人纷纷应和,那典史见人心可用,笑着点点头,说道:“乡亲们,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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