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赵仁龙再对外宣城水西客栈是明军谍子的窝点,顺势擅动全军兵变。
很显然,整件事情之中,陈泰来已经嗅到了上层斗争的味道。
黄氏牙行与刘记钱庄想要除掉水西客栈,这意味着他们背后的主人一定是与大学士范文程站在对立面的。
这是朝中争斗所导致的基层表现,互相倾轧,内耗不止。
什么人,在针对大学士范文程?
陈泰来已经不愿多想,他这等微末小人,何必去操心大人物的事情。
“自锦衣卫没落以来,大明谍探犹如断手折足。”
“朝野耳聋目瞎,机密漏如破窗。”
“反观清廷,自宁完我、范文程、李永芳等人始,谍探关内,从未停歇。”
“清军每每来去如风,使明军追踪不及,晕头转向,多赖军情之精,哨探之准也。”
陈泰来对着张同敞说道,这是他作为清廷探子多年来的看法。
张同敞自然明白陈泰来话中的意思,小小的枝江城,便有三股不同隶属的清军谍子,更不用说总督衙门所在的长沙城了,还不知道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
这件事,此番回去一定要禀报总督,想办法肃清谍子。
“那大盘呢?他是什么人?”张同敞问道。
整件事情中,最奇怪的就是大盘,他的身份,让人捉摸不透。
陈泰来摇了摇头,他也着实不知,大盘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奉命来枝江已经有一年之久了,而大盘也是跟着他从辽东一路南下而来的。
痴憨的大盘,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是谁,也许已经不重要了。”
蒙毅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了正从院门走来的斥候。
披着蓑衣的斥候怀中抱着竹筒,踏着水花跑进了堂中,双手举着竹筒单膝跪在了桌案之前。
“启禀军师,当阳捷报!”
蒙毅很是沉稳,闻言一笑,命人拿过竹筒,令那斥候下去歇息。
果然如他所料,是王辅臣送来的战报。
他率军两万,奇袭当阳,驻防当阳的梅勒章京佟养和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王辅臣一个夜里奇袭,直接一鼓作气就攻破了城池。
佟养和于乱军中弃师逃走,不知去向。
蒙毅看罢,一切都在他的料算之中,这是他与王辅臣在夷陵时,便定下的计划。
湖广清军分布散,兵力弱,正好出其不意,各个击破。
若是直接南下与明军汇合,正好给了清军反应的时间,等他们云集重兵压来,反倒是不好对付了。
根据蒙毅在枝江得到的情报,现在驻扎在江陵的便是总督湖广清军的固山额真金砺,他的手中,还有三万兵马。
张同敞已经告诉他,澧州的阿尔津部已经动身北上了,但是不知道是开往何处。
蒙毅心中猜测,应当金砺觉得自己兵力薄弱,所以调阿尔津北上汇合,然后以优势兵力,收复枝江。
毕竟王辅臣的威名,想必金砺已经听说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金砺一定是不敢贸然出击的。
正在这时,率军平叛尔的曾文耀返回了县衙。
他大笑着从雨中走来,身后的亲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正是落败被俘的赵仁龙。
“军师,人拿回来了,如何处置?”
赵仁龙被亲兵按着跪在了蒙毅面前,他却是扭头看向了坐在右边的陈泰来,眼神凶恶至极。
陈泰来不屑一笑,说道:“你想烧死我,可惜老天爷不给你面子。”
“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入旗?还是金银?又或者是娇妻美妾?”
赵仁龙满是泥水的脸上,挂着冷笑,狠狠地朝着陈泰来啐了一口,咬牙道:“叛徒!”
“哈哈哈哈,你说我是叛徒?那你呢?”
“哼,你和王辅臣一样背叛了大清,罪该万死!”
“你作为有选择的汉人,主动背叛了大明,作为王辅臣将军的部将,又背叛了主将,你又如何说?”
陈泰来对赵仁龙十分不屑,这等人,真是言行不一。
当年他若是有的选,也断然不会给鞑子为奴。
赵仁龙被陈泰来说的哑口无言,但依旧梗着脖子,冷眼相看。
“赵仁龙,我也好奇,鞑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座上的蒙毅也想听听,赵仁龙为何要背叛王辅臣,他可是王辅臣的中军副将,可以说是亲信了。
“呸,你这来路不明的人,王辅臣真是瞎了眼,竟然被你蛊惑!”
“若不是你,王辅臣岂能背叛大清?”
“他深得英亲王喜爱,早晚飞黄腾达。”
“都是因为你这厮,断送了弟兄们升官发财的路子。”
蒙毅不屑一笑,起身走到了赵仁龙前方,傲然俯视道:“我这样的人能劝王将军反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正是因为王将军心向大明,才会听我良言。”
“关云长当初尚且被迫入了曹营,我想王将军也是如此吧。”
赵仁龙脸色一黑,无可辩驳,正如蒙毅所说,在他入镇安游说之前,王辅臣早就存了反正的念头。
作为王辅臣的亲信副将,赵仁龙自然是看得出来王辅臣的心思,只是当时四面都有清军重兵监视,王辅臣才迟迟不敢付诸行动。
原本南下之时,赵仁龙心中就存了怨念,只是奈何王辅臣在军中威望极深,他也不敢中途率部反叛,只能一路跟着南下。
入了枝江不久,朝廷的谍子便联络上了他,一番游说,彻底释放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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