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催补一千斤,不知韩大使需要多久交付?”
韩琪略微一沉思,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月。”
许成奉直接大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那二十日?”
许成奉摇了摇头。
“十五日,最快也只能十五日,这里有盐丁五万,这回死伤五千余,剩下的昼夜轮替,也得十五日。”
韩琪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语调,听得许成奉真的想抡起马鞭抽他的猪头。
“五日。”
“断无可能!”
“增加人手。”
“何来人手?”
两人一问一答,许成奉瞬间眯起了眼睛,这韩琪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只是来传话,这个上面指的可不是陶大人,你想清楚了。”
“五日,只有五日。”
“门外我带来的二百人,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剩下的,看韩大使你了。”
“在下告辞!”
许成奉也不惯着韩琪这臭毛病,反正他就是个办事的,盐供不上,那也是盐场的问题。
韩琪没想到这陶明的家奴竟然这么嚣张,见对方直接起身就走,他那张白胖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阴狠起来。
他冲着护卫在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点点头,沉着脸一边上前,一边抽刀。
还没有走出堂外的许成奉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抽刀声,心中咯噔一下,韩琪难不成要对他动手?
果不其然,背后忽然一阵阴风袭来,许成奉吓得汗毛倒竖,当即一跃而出,再回头看,那亲兵一刀砍空,正舔着嘴唇看着他。
这时,院中当值的盐兵也直接封住了去路,将许成奉堵在了正堂前。
“韩琪,你要杀我?”许成奉咬着牙,怒视着堂中的韩琪,语调尖锐地问道。
“你是?”韩琪肉乎乎的脸上,挤出了难看的假笑,随后又对着堂中的舞姬们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许成奉瞬间明白了,韩琪是真的要杀他,只要他死了,什么锅就都能扣在他的头上了,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韩琪手中掌握着三千盐兵,幕后东家绝不会为了他许成奉一条烂命和韩琪翻脸。
到时候只会将所有的责任全部安在他的头上,平息了事。
这韩琪,竟然只在片刻之内,便生出了这般狠毒阴险的想法。
怎么办?前有杀手,后有堵截,这一遭,是入了龙潭虎穴,想要竖着走出去,怕是难了。
堂中,响起了丝竹鼓乐,舞姬们虽面色惊惶,但不敢不从韩琪之令,水袖轻舞,招展身姿。
那捉刀的韩琪亲兵,轻抚刀刃,邪笑着向许成奉走去。
许成奉不是习武之人,不会拳脚功夫,他只恨自己错看了韩琪的人性。
就在这时,忽然院门半开,有一名盐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一路小跑进了堂中,向韩琪禀报道:“大使,有府城急信。”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急忙呈递上去。
韩琪有些不耐烦地拿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没有署名,于是便打开来看。
“停停停,都退下!”
只看了一眼信的开头,韩琪便冲着堂中大喝道。
那些跳舞的歌姬与奏乐的乐师如蒙大赦,迅速退下,那捉刀的亲兵也停住了脚步,站在堂前,看向了韩琪。
许成奉呼吸急促,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书信,但看韩琪那像是死了爹娘的表情,他便知道,一定不是陶明的信。
因为陶明根本拿捏不了韩琪,也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竟然韩琪脸色这么难看。
韩琪捏着信纸,脸色凝重,来信之人,是他惹不起的人,现在在信中要求他五日补齐缺口,不得有误。
这与海盐典史许成奉所说的一模一样,不论许成奉是碰巧还是得了授意,现在杀了他已经毫无意义。
五日之内,若是自己无法赶制出这一千斤盐,一样是要倒霉的。
想了片刻,他忽然笑着看向了许成奉,起身快步上前,语气恭敬地说道:“诶唷,许典史,得罪了得罪了,方才神游太虚,迷迷糊糊中说的话您不要见怪。”
“我这是老毛病了,总也改不掉,让您受惊了,来来来,请堂内就坐,咱们详谈赶工的事。”
许成奉站在原地半分不动,韩琪的话他是半分不信,这前倨后恭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从他的话中,许成奉大概猜到了,一定是上面的人催产,韩琪现在杀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用,只会白白得罪陶明,不划算。
“我看就在这里说话吧,堂内的椅子,烫屁股。”
“哈哈哈,许典史说笑了,您刚才说增加人手,不知您有何高见?”
“自然是澉浦所调人前来。”
“哦,澉浦所啊,不知道调多少合适?”
“这就是大使的事情了,某这个典史可管不得。”
许成奉冷冷答道,韩琪却是一脸笑容,浑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说罢,他便缓缓向后退去,原本后方堵截他的盐兵都看向了韩琪。
韩琪摆了摆手,这些盐兵才全部退开,放许成奉离开。
许成奉当即撒腿就跑,后怕所带来的心悸已经开始发作,他不是什么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当他从大门跑出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腿软,脖子后的冷汗更是打湿了衣领。
他召来跟着他一同前来的班头,命其去找人将押送来的丁口交接一下,然后准备返回海盐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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