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想起，他可是一直在给神武大将军运送军粮，难道就因为如此便被借了运。
随即又似乎又想起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范先生，不知被借了运，又会如何？”郑芝龙脸色阴沉不定的问道。
范文臣沉吟一声，说道：“所谓天道轮回，有借有还。”
“哦，难道他日借出去的气运还会还回来？”郑芝龙神色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呵呵，”范文臣冷笑一声，“昔日刘备借荆州，可曾归还？”
当然没有，要不然哪来俗语，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刘备背信弃义在先，最终吕蒙将其夺回，反而落得不是，实在有失公道。
区区荆州都不愿还，何况是天下。
古往今来，何人听说过心甘情愿让天下。
“如之奈何？”郑芝龙问道。
“伯爷，若是一个人借了债，又不想还，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范文臣幽幽问道。
借债想不还，该如何是好。
这事别人不知，他这个海盗王岂能不知，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债主去见海龙王，那时啥都不用还。
一时间，郑芝龙脸色数变，不时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又闪过一丝恐惧。
良久之后，郑芝龙希冀的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难难难。。。”范文臣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
“难道郑某放弃四海之利，都不能换取一条生路。”郑芝龙咬了咬牙，有些不甘的说道。
“伯爷，如果是你，你能放心这样一个债主活在世上，”范文臣呲笑一声，又道：“更何况，一旦借运开始，二者只能存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有例外。”
“什么？二者存一。”
听到这话，郑芝龙的侥幸心理顿时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愤怒。
可最终又化为颓然，大明两百年江山可不是说说而已，郑芝龙可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先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生机？”
“这。。。”
范文臣沉吟良久，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先生若能解救郑某，郑某定当万金相谢。”
范文臣摆了摆手，“伯爷误会了，范某非为金银，只是此策实为不易，范某也没有把握。”
“范先生请说，无论成与不成，郑某皆铭记五内。”
范文臣轻叹一声，说道：“以如今的形势，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置诸死地而后生，死中求活。”
“何解？”郑芝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范文臣问道：“伯爷可还记得，鞑清五次入关之事？”
郑芝龙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范文臣目露奇光，说道：“当初皇太极继位时，其实北方龙脉还非常弱小。
后来皇太极受高人指点，五次入关，掠夺大明财富人口无数，如此一来大明气运愈来愈弱，而鞑清则越来越强，直到后来鞑清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与伯爷的四海之龙争锋，才会两败俱伤。”
说到这里，范文臣是叹息，而郑芝龙则是懊恼和嫉恨，当初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范文臣接着说道：“鞑清有路上兵甲之利，而伯爷却有海上兵甲之利，伯爷大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四处出击，不断吞噬大明气运。
若是再有鞑清相助，伯爷问鼎天下也未可知。”
“嗯？与鞑清联合？”
说到这，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似乎察觉出一丝异处。
范文臣自然看出，只是他脸色平淡，说道：“难道如今伯爷还有自信能够凭一己之力打败大明？或者说你是怀疑范某用心。”
郑芝龙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先生误会了，郑某岂会不信，也不敢不信。”
“伯爷怀疑也是应该，范某的身份的确有些问题，”范文臣摇了摇头，又遗憾的叹息一声，“只可惜未能早些遇到伯爷，否则一切未必如此，唉，也许上天真的不让范某成就一番大业。”
范文臣言辞情真意切，甚至郁闷的饮下一杯苦酒。
郑芝龙如今自身难保，也不知如何安慰范文臣。
“范某失态了，让伯爷见笑，”
范文臣稍稍收敛心情，随即又有些严肃的说道：“不管伯爷相不相信，范某句句肺腑之言，请伯爷记住，鞑清即便无法成龙，大不了俯首称臣，以天朝上国的胸襟，难道还不能容下区区蛮夷之地。
可伯爷不行，您若不死，大明绝对寝食难安，还请伯爷三思。”
范文臣说完，便起身抱拳离去。
郑芝龙也没挽留，只是一人坐在大厅沉思。
直到华灯初上，郑鸿奎走进大厅。
“大哥，何故一人在此，莫非那范文臣说了什么？”郑鸿奎有些疑惑的问道。
郑芝龙缓缓回过神，盯着自己兄弟，问道：“四弟，你曾经见过神武大将军，不知道他何等人物？”
郑鸿奎微微一怔，他记得自己曾经跟大哥说起过神武大将军，只是那时郑芝龙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者说有些不屑，不知为何现在又问起。
不过他还是回道：“神武大将军此人年岁不算太大，却非等闲之辈，那时他刚刚打败李自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将之风，如今看来，也的确如此。”
“大将之风？”
郑芝龙脸色平淡，丝毫看不出喜怒，可郑鸿奎却知道自家大哥对神武大将军有了看法。
“老四，我听说舟山那儿建了个修船厂，还从咱们这借了不少船工，是不是？”
“这事俺不是跟大哥说过吗？陈子龙亲自过来，说是用来维修保养货船。”
郑芝龙当然记得，当时陈子龙买了几十艘大船，要建个修船厂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他也不稀罕朝廷那几个钱。
只是如今想来，却是大大不妥，陈子龙哪是修船，他恐怕是想建大船，然后彻底吞了自己这个四海之龙。
想到这，郑芝龙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老四，最近海上风浪有些大，舟山船厂被海盗捣毁，死伤惨重，实在是令人惋惜。”
“海盗，啥时候的事？”
“我说的是马上。”
“马上？大哥，你。”郑鸿奎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崇祯十七年十二月，大明舟山造船厂被海盗袭击，船厂毁于大火，船工死伤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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