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有一阵微弱的叹息声。
待天明,山居与森林忽地飘起了碎碎的雨,寒风随着雨滴穿过山居长廊上的的青瓦,摇得长廊铃铃作响,忽而风来,山雾划落长阶。
一树烟雨,簌簌晨风,酒九推门离去。
日上人间,伊一在朦胧中醒来。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她决定马虎过去,但最终被奶奶发现了。
她没有想到,她忽然因为生病而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如同焉掉了的大白菜,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奶奶虽然不急不慢,但也是人,第一次见伊一生病,她是难过得不得了。
只见她一下子扑进伊白的怀里,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伊白,这小小的孩子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啊,这多难受啊?”
仿佛伊一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一样,伊一朦胧着双眼,想说些什么却像是濒死的人一样,没有力气。
伊白最受不了檩令这样,他习惯性地拍着檩令的背语气温柔:“令儿别担心,我马上就去镇上给伊一抓药。”
“可伊一不去能行吗?那些医生也不知道好不好,都怪你,以前的医药都荒废了,说什么不如把时间都用来缝补…”
檩令心里有气,话说得上下不通,一会儿是担心伊一,一会儿是担心医生的医术,一会儿又是陈年旧事。但伊白却没有任何怨,他让檩令坐下,自己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披上雨篷就要走。
“令儿,伊一的额头忽冷忽热,这孩子肯定难受,你看着她,要是她冷了就给她敷上热毛巾,冷了就敷上热的。”说着他又朝窗外望去:“外面湿冷,这窗不要开。”
檩令点头,眼眶中还盛着泪。
伊白走了几步,一只腿跨上了门阶,又转过头来对着檩令说:“天冷,你也去穿点暖的。”
虽然知道彼此都是超乎人类的身体,不论如何都不会生病,但他对檩令的爱,早已经刻在了骨髓里。
他不那么在乎你是否会生病,但却在乎你舒不舒服,好不好。
伊一虽然神智不清,但她却能对外物中细微的变化异常清晰,她能感受到光线极其敏感的变化,那种忽明忽暗的感觉对她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次的黑夜白天。
如果昨晚上是听觉折磨,现在就是光感折磨。
她感觉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口吐白沫真正飞仙了。
但奇怪的是,那一刻她想的是,如果飞仙的话,那个人也会陪伴自己吗?
她居然在一瞬间觉得,也好,也不算太差,或许更好。
檩令守在伊一窗前,她伸手去测伊一的额温,却发现温度骤降,她焦急不已,赶紧往小厨房跑去。
“来,把药喝了。”
伊一隐隐约约感受到暖洋洋的,好像自己忽然间沉入了海里。
她忽然在想,死都死了还要喝药吗?不喝。
可眼前清清楚楚乍现了一片暖光,慢慢地她感觉自己被撑坐起来,落入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里。
“好暖啊。”她忽然笑了,这种暖好熟悉好舒服。
可温馨的氛围总是在一瞬间破碎的,她忽然听见有人说:喝药,不喝药就要继续难受。
有人在与她抬杠?是谁?她想要看清,但却不行。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只有满眼的光晕绰绰约约。
“好啊,你居然要与我抬杠,就不喝就不喝。”她在心里赌了气。
“我是酒九。”酒九语气平淡。
伊一一惊,心里是万丈波涛吞小庙。
:完了怪不得是这熟悉的感觉。
“昨日给你疗伤,本来已全好了,没想你染了伤寒,体虚体弱,那余毒钻了空,便卷土重来,虽然是小毒,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会很难受,所以不要同我较劲,张嘴把药喝了。”
伊一一听,有些不乐意,虽然她没有全部听懂,但是她听见了较劲。
她没有和他较劲的,她怎么会呢,她以为是梦嘛她。
“好了,张嘴,我都知道了。”他忽然变得很温柔,像哄小孩一样,时不时将小勺往伊一唇边碰,仿佛在试探着她什么时候会开口。
檩令马上就要回来了,酒九挥手布了个虚景,将伊一推进了另一个空间。
伊一难哄,这他是知道的,伊一不爱吃药,这他也知道。
现在就是彼此撕磨,看谁先投降。
伊一感觉自己也没有理儿,不得已张了口,可眼睛看不真切了,味觉却没有丧失,这药也太苦了吧。
她恶心想吐,可还没等吐出来,耳边就有悠悠的声音传来:“别吐,忍着吃完,吃完给你蜜枣。”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伊一眉头一皱,可酒九又说话了:“这药我熬了好几个时辰,只有一碗,你吐了我给你接回汤匙里,你再接着喝。”
伊一忽然怔住了,这是一个仙说出来的话?
但不得不说,伊一太吃这一套了,两人撕磨撕磨着,最终认输的人总是她。
她忍着将药吞下去,接连喝了三四口,她已经能够看清东西了,再几口,她便能够活动牙齿与舌头。
她睁眼,看见的是酒九端着小碗吹汤药的模样。
她没想到,刚刚和她说话的人是眼前这样的模样,温柔细致,好像天上来的神仙。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只见酒九将汤匙放下,手心中化出一颗圆圆的小蜜枣。
他看着伊一说:“给你。”
她愣了好几秒然后说:“谢,谢谢你。”
喜欢一赴请大家收藏:(www.dzzzw.com)一赴读者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