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爸爸保护你。”吴曦晗一只手臂举起，捧住了吴玉希。
“可是，可是，希希想早点睡觉。”吴玉希的声音变得十分小声。
“我们早点回来，爸爸带你去见爸爸的朋友，带你认识叔叔。”
希希脑海里不自觉翻腾出了巨大的恐惧，两个爸爸，味道很臭，东倒西歪，一起摔东西，自己该如何是好啊，她不断退却着，声音变得尖锐紧绷：“爸爸，希希不想去，希希想妈妈了！”说完挣脱掉吴曦晗的手臂，向远处跑去。
吴曦晗呆在原地，又是一阵呵呵冷笑，破碎的心早已经不起任何摔打，心里嘀咕着：“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他双臂护着膝盖，嘴里叼起一根狗尾巴草，一瞬间自在轻盈。
吴玉希心中的大野兽正压倒而来，有着巨大的阴影。她头也不回，一直往前奔跑，终于来到了一旁的树林。接着快速闪进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盯着坐在草地上的吴曦晗。她浑身紧绷，喘息着气，却十分警惕，像是孤身奋战、陷入绝境的童子军。
时间嘀嗒，嘀嗒，缓缓流过。
她发现吴曦晗没有东倒西歪，也没有摔东西，警报似乎解除了。
又过了一会儿，吴曦晗拿起了电子书，认真看起来。
吴玉希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直紧盯。风吹草动，尽收眼底，头顶的鸟儿清脆自在的鸣叫着，挪动的小脚丫踩着春日更新的树叶，接下来却没有任何动静涟漪。
渐渐的，她感觉到除了自己，一切都处在祥和安宁之中。“扑通，扑通。”而心跳声却一直快速打击。
吴玉希听着没有尽头的心跳声，心中渐渐升起了恐惧。脑海里妈妈的表情和话语渐渐扩散开来，化作重重的回响：“希希，要听爸爸的话。”
一瞬间，空荡荡的安宁轰然倒塌，化作爆破般的恐惧，尘土飞扬，布满了整个春日。
她突然泪如雨下，一只小手捂在眼前，一边抹拭着眼泪，另外一只小手触摸着大树的树干，缓缓走了出去。她看着吴曦晗，那么陌生，却又是暴雨倾盆下的唯一雨伞，只能无可奈何地靠近着。
再近一些的时候，又用小手抹了抹眼泪，眼睛红扑扑的，如小兔子一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终于提起了小嗓音。她的声音朝气蓬勃，清甜温暖，如曾经每个清晨，和幼儿园的老师同学一起，歌唱朗诵，振奋天地：“爸爸，希希刚刚跟爸爸开玩笑的，希希想跟爸爸一起去。”
吴曦晗身子抖了一下，“呵呵”一声不自觉从体内喷出，视线却未离开电子书，他呆滞了几秒钟，缓缓转过头来，冷冷说道：“吴玉希，你过来。”
吴玉希心里“咯噔”一声，抢先寒意一步来袭。她不自觉抿了抿嘴，又小小喘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走了过去，乖乖坐在吴曦晗的身旁，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吴曦晗顺着空气的传递，也深呼吸着气。终于定了定神，轻轻搂住吴玉希。
父女俩相依偎在一起，终于与春天有了平行。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柔和，娓娓说着：“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当爸爸，你的出现，让爸爸的生活不一样了，爸爸也需要时间接受。”
吴玉希似懂非懂的听着，仰起头看着憔悴的吴曦晗，有些心疼。
“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当爸爸吗？”吴玉希懵懂着眼，小声询问着。
“嗯。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还是一个小孩，爸爸还在念大学一年级。”吴曦晗轻抚着柔软的毛发，像是从草地里拾起了温柔。
大学一年级是什么？玉希的脑海里疑问重重。
“爸爸，也是小孩吗？”她又小心翼翼地追问着。
“嗯，爸爸是比你大一点的小孩。”
吴玉希突然站了起来，变得十分兴奋，露出了期盼的笑容：“那，爸爸，可以跟玉希一起玩吗？”
吴曦晗见着小女孩可爱童真的模样，不自觉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嗯，爸爸可以跟希希一起玩游戏。”
“真的吗？”
“嗯。”吴曦晗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变得有些亲近，似乎真的像是女儿一般。
“爸爸，可以帮希希捡石头吗？”吴玉希的眼里闪耀着微弱的星光。
吴曦晗想起了吴玉希在河边的举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耐心问道：“你刚刚在河边玩水，是想捡石头吗？”
吴玉希一扫阴霾，像是一颗生长的小树苗挺拔着身躯：“嗯，希希看到一块很漂亮的石头，想捡起来！”
“走吧。”吴曦晗站起身来，抱着吴玉希往河边走去。
太阳不知不觉进入了下降的轨道，温暖的红彤在天边晕染开来。
吴曦晗伸出左手钻进了冰凉的河水里，一瞬间手的形状变得混沌，不清晰。他顺着水中浮现的点点亮光，不断往深处试探着。
突然，手臂的摆荡停了下来。
他扭过头看着吴玉希，咧开了笑容。背朝阳光下，一切变得柔和起来：“希希，我捡到了，而且，是两块！”
“真的吗？太好了！爸爸好厉害！”吴玉希蹦蹦跳跳，拍着手掌。
他心情畅快，手臂大幅度扬起，快速甩出水面后，留下一道浪花痕迹。而手中两块晶莹透明的石头在阳光下，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有些惊呆地看着，心中十分讶异，自言自语道：“这石头，看起来不是普通的石头啊。”
“爸爸，给希希看一下！给希希看一下！”吴玉希兴奋地弹跳起来，想够得上高处的石头，却隔了两三个自己那么遥远。
吴曦晗被石头的光芒吸引住了视线，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顺着吴玉希声音的方向，他缓缓蹲下身来，把两块石头举在她的眼前，继续呆呆地看着，欣赏着。
而另一端，阳光下的吴玉希，笑容期盼灿烂，头发散发着黄色的光晕，软乎乎，毛茸茸的。
她看着眼前的宝石，小心翼翼地用小肉手触碰着。宝石的光芒穿透过她的眼球，光影折射旋转，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希希，这个东西，似乎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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