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件事情。
心底错愕,过去这么久,怎么会有照片留下来?
那样的照片......
她甚至可以想象,应明泽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奔溃而绝望的心情。
“是李正海吗,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一半飞船名额。”
李正海说,如果不答应,他就把照片发给工人,让所有人欣赏那样的画面。
应明泽止不住的颤抖,难以遏止眸中的杀意。
“给他吧。”
纪染无力闭眼。
被人拿捏弱点的感觉,真难受。
她只能妥协,声音低至极点,浓浓杀意席卷全身,几乎冷血:“我一定会手刃他们,剥皮拆骨。”
他无力一笑,“好。”
这次的退让,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几乎是很快的决定,第二天,飞船顺利发射。
在历时七天的宇宙时光里,承载着求生者,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无妄的灾难。
方牧野没有撑到飞船的抵达。
清晨阳光撒在大地,树影错乱之下,人的脚步匆忙,又有人快步跑起来,把纪染喊醒。
“纪染,方爷不行了。”
纪染面色一瞬间惨白,起身之时,腿有些发软,还是厉寒声拉了她一把,才站起来。
她颤抖着手,推开他,“没事。”
声音带着哽咽。
她是不敢过去的,明明答应过那个桀骜的少年,会救他,会带他去看夕阳和日出。
日复一日,他都没有睁眼。
“姐姐,我好了,我好了——”
贺子楠爆发出哭声,他手中抓了一把嫩绿叶子,蹲在方牧野身边,往他嘴里塞。
“姐姐,是藤蔓治好的我。”
他鼻涕流个不停,眼泪直掉,连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纪染恍然回神,“你,你说什么?”
她看见贺子楠的手掌,白白嫩嫩,再也没有那些碍眼的绿色和纹路。
他恢复正常,病好了。
贺子楠摊开自己的手掌,给大家看。
“我吃了藤蔓的叶子就好了,姐姐,真的,没有绿色的了。”
胡峻一边擦着泪一边把叶子往方牧野的嘴里塞,然后灌水,顾不上其他的,强行塞进喉咙里。
其他人连忙摘叶子给另外两个人喂下去。
小藤蔓不喜欢别人碰它,一骨碌跑得老远。
“别担心,已经喂下去了。”厉寒声低声安慰着纪染。
她用毛巾擦去方牧野嘴角的污渍,喃喃道,“他还年轻,不能栽在这里。”
年轻是希望。
少年本该恣意生长,是她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她宁愿自己承受苦难,也不愿他这样被折磨。
方牧野,是个很好的少年。
至少在她沉寂的时光里,突破种种约束,让她在这段缺失的青春里,看见不一样的色彩。
厉寒声却皱了皱眉。
纪染没关注其他,转而看向哭得稀里哗啦的贺子楠,说,“别哭,他会好的。”
“我知道的姐姐。”
“嗯,大家都散了吧。”
藤蔓的嫩叶已经喂下去,既然能够治好贺子楠,死马当活马医,那肯定对于他们三个是有效果的。
方牧野是病得最重的一个。
想到病的源头,纪染不由在心中暗骂。
他是吃了水母吗?
怎么就他伤得重。
贺子楠同样是中毒,能走能跑,除了偶尔呕吐之外,没有别的异样。
难道是因为他经常和藤蔓相处的关系?
猜不透,纪染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心中祈求藤蔓的叶子能治好他们。
其他人走开后,藤蔓似有所感,悄无声息地又跑回来,蜷缩在纪染腿上。
它刚刚被拔了好多叶子,心中烦闷极了。
纪染摸摸它的枝条,自言自语道,“疼不疼?”
疼死了。
“原来你就是药。”
是的,可是你一直不理我。
“你救了我两次,现在又救了他们,我欠你几条命?”
多摸摸我就好了。
她轻笑着,手下动作愈发轻柔。
一个小时后,药效起到作用。
方牧野紧皱的眉终于松了松,浓密睫毛轻轻颤动,渐渐睁眼,神情松怔半刻,才看清身边的纪染。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我......”
“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纪染观察着他的脸色,青绿色褪去,少年的脸棱角分明,丹凤眼依旧,眉目俊朗。
他摇摇头,恍然间觉得浑身轻松,四肢感觉良好。
他差点哭出来。
有多久没有感觉到双腿?他都以为他废了。
其他两个人比方牧野恢复得早,已经痊愈。
方牧野病得最重,恢复最慢,在纪染不断追问之下,终于承认自己摸过很多的蓝色水母。
“我哪知道那玩意有毒,一碰就没。”
他小心打量纪染的神情,慢慢低下头。
她冷冷一笑,“活该。”
明明已经叮嘱过不要随便去碰,方牧野就是活该,她不会再同情他。
蓝色水母的毒真相大白。
众人终于轻松起来,打算晚上就把上次储存的异兽大腿肉拿来烤了,晚上吃烧烤和烤肉。
方牧野一心惦记着他的鱼。
“方爷方爷,你小心点,鱼会不会有毒?”
胡峻明显警惕多了,逮住一条鱼却不敢去碰。
“瞧你这点胆量。”
方牧野嘲讽一笑。
他默默补充,“你胆量大,命差点折进去。”
“......”
在方牧野变脸之前,胡峻连忙谄媚一笑,“嘿方爷好本事,我抓了好几天都抓不到的鱼,你一出手就是两条,今晚有口福咯。”
“哼,那是自然。”
几人在溪水中嬉闹,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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