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茅山术,北有出马仙。
早在前世,陈长寿就听过出马仙的名头,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所谓出马,就是一些萨满巫师之类,通过符箓咒语等请‘仙家’上身,借助‘仙家’之力,降妖除魔。
其实说白了就是阴神附体,民间俗称鬼上身。
唯一的区别就是,出马仙是主动请仙家,而鬼上身则是阴神找冤家。
河神蟾蜍精附身在一个老大娘身上,来陈公祠打探跟脚。
它显然已经看出,神坛之上的泥胎是空腔子,所以才找上了陈长寿。
“我家太爷确实帮了大忙!”
换做一般人,早就吓得抖若筛糠,连忙撇清关系,要知道这可是邺城巨擘,一只法力滔天的大妖,绝户之仇不共戴天,但陈长寿却反其道而行。
蟾蜍精眼如金灯,瞪的更大了,道:“怎么帮的忙?”
陈长寿压低声音,一副神秘样子道:“你知道什么是爱豆吗?”
“爱……豆?”
蟾蜍精茫然摇头,道:“我只听说过秀逗。”
“……”
陈长寿一阵翻白眼,道:“就是偶像!”
蟾蜍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陈长寿丝毫不把对方当成一位巨擘,跟老头老太太街头嚼舌根拉闲篇一样:“我家太爷乃是官场前辈,饱读圣贤书,万大人推崇备至,无论是为官还是做人,都处处效仿。”
“昨日万大人除妖之时,心中想着我家太爷,这才如有神助,荡尽妖魔。”
他说的煞有介事。
蟾蜍精眼睛瞪的更大了。
心中想着一个人,就会如有神助?
升级版出马仙?
不用上身?
“我少读书你不要骗我。”
“以你的智慧我骗得了你吗?”
“那倒也是!”
“……”
陈长寿嘴角抽搐了一下,动物就是动物,哪怕成精被人供到了神坛上,一样不太聪明。
“所以说万大人除妖归来第一句话就是陈公保佑。”
“合情合理!”
蟾蜍精赞同的点点头。
“其实万大人公务繁忙,除了偶尔来上香,我根本没有过多接触,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陈长寿这才开始撇清关系。
言下之意很明白了,我跟那位万大人只是泛泛之交,这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错人。
蟾蜍精道:“谁?”
陈长寿压低声音道:“树爷。”
蟾蜍精失声惊呼道:“那株老槐?!”
它忌惮的看向了庙外,显得有些惊骇。
“你……认识它?”
“何止认识!”
陈长寿道:“树爷经常在梦中显圣,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跟亲人没区别。”
蟾蜍精神色复杂的低声喃喃:“不应该啊!”
很显然,它对那一株老槐谨小慎微的性格有一些了解。
“树爷对我很好!”
“经常在梦中相见!”
“前段时间树爷说我太爷走了,要出一趟远门,我太爷不是死了快一百年了吗?走了出远门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问树爷,树爷不说,只是表示以后它会照顾我。”
“树爷挺好,就是有些神神叨叨,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
陈长寿张嘴一个树爷,闭嘴一个树爷。
无非就是扯虎皮做大旗。
蟾蜍精听的一愣一愣,然后神色古怪的匆匆而去。
陈长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
黄仙庙的地宫中,香火缭绕,阴神诡异。
神坛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黄鼠狼。
不远处的柱子上,缠绕着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不时吐着蛇芯,发出丝丝的声音。
“呱!”
外面传来一声聒噪的蛙鸣,一只背部长着无数毒囊的大蟾蜍跳了进来。
它太庞大了,蹲在那里犹如一座肉山,恐怖又恶心。
丝丝缕缕的毒气从毒囊中飘出来,把地宫的金顶都熏黑了。
邺城的三仙聚首。
黄仙姥姥看着金顶一阵皱眉,但终究没有发作出来,道:“道友查的怎么样了?”
“呱!”
蟾蜍叫了一声,道:“陈公祠里的泥胎是空的。”
黄仙姥姥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是如此,点点头:“意料之中。”
“呱!”
蟾蜍精:“儒道小辈斩我子孙,还让我损失了一件天宝,此仇不共戴天!”
黄仙姥姥劝道:“不要冲动,那个小辈不简单,又是朝廷敕封的命官,不弱于我等中任何一个。”
蟾蜍精背部毒囊中冒出更多的毒烟:“不能忍!”
黄仙姥姥眯着眼睛,提醒道:“我也死了一个后辈,并不是忍,而是要用最小的代价除掉他。”
“姥仙说的对。”
盘绕在柱子上的大蟒吐着蛇芯赞同,随后垂下两条亮晶晶的口涎,贪婪的道:“如今陈公祠香火鼎盛,不能浪费!如果你们不出手,那不如让给我。”
黄仙姥姥不说话,只是目光投向了蟾蜍精。
难听的话,最好让其他人来说。
却不料蟾蜍精呱了一声,直接同意:“可以。”
“多谢!”
大蟒贪婪的吐着蛇芯,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要能得到那一处道场,自己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未来说不定可以压蟾蜍精、黄仙姥姥一头。
蟾蜍呱了一声,嘲弄道:“只要你不怕死。”
大蟒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凡人而已,怎能奈何我?”
蟾蜍精道:“那株老槐经常与那个凡人在梦中相见!”
“老槐?!”
大蟒失声,黄仙姥姥动容。
对于那株不知道扎根邺城多少年的草木之精,它们何止是忌惮。
没有人知道老槐的跟脚,但邺城地面上呼风唤雨的地仙换了一查又一查,它却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
日落西山,关门自省。
又是丰收的一天。
陈长寿并没有吸收香火银,而是攒了起来,而后于泥胎下静坐。
这一夜,他停止了做客户回访。
白天虽然惊退了蟾蜍精,但天知道对方会不会铤而走险。
毕竟被斩尽子子孙孙,这个仇太大了。
对万古流它应该不敢放肆,但保不齐会来这里发泄。
听墙外的更夫,把时辰报了一遍又一遍,虽面沉如水,但心里一阵焦躁不安。
为了缓解情绪,他又拿出了小人开始扎。
一夜平安无事。
就在鬼龇牙,天快朦朦亮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长寿豁然起身,披在身上的烂披风一抖,整个人在原地消失不见。
一叶障目,隐身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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