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白亲自开车，宁乐和月半蹲在副驾驶座上。
好在这时是半夜，路况相对比较宽松，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医院。
宁乐刚进医院，就愣住了。
这地方到处都飘荡着鬼魂，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或是痛哭流涕，或是破口大骂，亦或是面无表情地四处游荡……
她忍不住咂舌：“好多鬼啊！”
裴暮白：“医院是人间的轮回之地，每天在这里都有人出生以及死去，滞留在这里的鬼魂当然要比其他地方多。”
“鬼差都不管的吗？”
“鬼差当然会管，但他们人数有限，有时候忙不过来，就只能先去处理那些比较重要的鬼魂。这些普通的鬼魂暂时停滞在人间，并不会对人间造成多大影响，稍微慢点处理也不会造成大碍。”
宁乐又涨了不少见识：“事有先后缓急嘛……”
裴暮白微微颔首，表示她说得没错。
月半跟在他身后，见他一边走一边说话，猜到他应该是在跟宁乐对话，它甩了下尾巴，哼哼道：“这些常识我也知道啊……”
不知道是不是宁乐的错觉，自从她走进医院，就发现周围的鬼魂们纷纷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宁乐抱住胳膊，小声嘀咕：“看我看什么？没见过变成鬼变的美少女吗。”
裴暮白随口解释道：“你的肉身尚未死亡，你现在是生魂，对普通鬼魂来说，生魂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吃了你，能让那些鬼魂实力大增。”
宁乐紧张得不行：“我又不是唐僧肉，不要吃我啊！”
裴暮白撑开黑伞，罩在她头顶上方。
一瞬间，所有鬼魂全都收回视线，又沉浸在各自的哀乐之中，没有再多看宁乐一眼。
宁乐很好奇：“你这伞……”
“遮阴伞，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它能稳固魂体，还能在魂体周围形成屏障，让魂体不被其他鬼魂发现。”
“听起来似乎很牛逼的样子。”
裴暮白侧眸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宁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宝贝，我哪能张嘴就要。”
“这种东西不算什么宝贝，我家里还有很多，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改天可以跟我回家去看看。”
宁乐其实挺想去裴家长长见识的，但她顾及到自己跟裴暮白之间的微妙关系，她最后还是压下心里的好奇，矜持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裴暮白既没有露出失望之色，也没有多做劝导的意思。
他撑着黑伞走在医院之中。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朝他望去，目光之中全是好奇。
所有人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撑着伞在室内行走？
若非裴暮白看起来高大英俊且气质优雅，这些人肯定会以为他是从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
“到了。”
裴暮白停下脚步。
宁乐抬头望去，看到大门上方有三个字，急救室。
在急救室的门口还坐着个女孩。
宁乐忍不住唤道：“薇薇。”
尚薇什么都没听到。
她独自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眼底泛着青黑色，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裙，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掉。
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急救室，嘴里不住地念叨：“乐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宁乐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要是宁乐因此而丧命，尚薇将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
月半冲她叫了一声。
“喵！”
尚薇发现它来了，很是意外，她伸手摸了下它的脑袋：“你刚才去哪里了？”
月半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得意地哼道：“本大爷去搬救兵了。”
尚薇顺着它的视线看向裴暮白。
她立刻就被这个男人的出色外表给惊艳了一把。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站起身试着问道：“您不是学校最近很有名的那位代课老师吗？”
裴暮白冲她微微颔首：“你好。”
尚薇很意外：“老师，您怎么来这里？”
“我来找乐乐。”
尚薇越发诧异：“您认识乐乐？”
“嗯。”
尚薇想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乐乐选修了玄学，她是您的学生，您自然是认识她的。”
裴暮白没有解释自己跟宁乐之间的复杂关系，开门见山地问道：“乐乐之前从我这里拿走了驱邪符和糯米，说是要为一个朋友驱鬼，她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你吧？”
尚薇面露为难，她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事已至此，她就算矢口否认，意义也不大了。
更重要的是，宁乐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尚薇急需有人来帮自己分担这份压力。
她迟疑再三，最后还是点下了头：“是我。”
裴暮白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被小鬼缠上，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与你腹中的胎儿乃是前世有缘，他在今生特意选择投胎在你腹中，是想与你再续前缘。他满怀欣喜与你相遇，而你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杀死在腹中，期盼无法圆满，他的执念无法消散，于是就变成了婴灵，伴随在你身边。”
尚薇愣在原地。
她虽然相信鬼神之说，但对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几乎是不信的。
“老师，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您可是人民教师，不能向学生宣传迷信吧。”
裴暮白没有多说什么，他随手抽出一张符纸，然后去饮水机旁边接了半杯水，用手指沾水，在符纸上画了几笔。
他将这张符纸拍在尚薇的后脑勺上：“你自己去看吧。”
尚薇正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就发现这条走道上多了好些半透明的鬼魂，其中也包括宁乐，以及那个缠着她不放的小鬼。
她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裴暮白：“我刚画了张鬼眼符，用它能让普通人见到鬼魂，因为是用水凑合画的，效果不大好，只能维持十来分钟。”
他说到这里，特意指着站在墙角里的小鬼说道：“他便是你未出生的孩子。”
尚薇看向那个小鬼，又惊又怕，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鬼见她能看到自己，立刻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喊：“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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