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母鼻涕眼泪一起出，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若不是有几个婶子在旁安慰着她并拦着，董母恨不得冲上来挠花顾兮兮的脸。
其他村民虽未说话，不过心中都跟着动容。
他们大部分都觉得董家太可怜，失去儿子的董母更是弱势群体。
不知不觉间，在看向顾兮兮与李君泽时候，眼中多几分冷淡，仿佛他二人就是处置董大牛的刽子手！
曾里正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气不大一处来。
“胡说！那钱县令自己要干掉脑袋的事儿，是你家大牛不劝阻还反倒上赶着帮忙，那就是助纣为虐！”
“如今他被关进大牢，纯属是他自己自食恶果。”
“倒是你家，去烧君泽他家房子，像话吗？判董大牛有罪的是府衙太守老爷，你怎得不烧他家房子啊？”
“还有那董大牛做的事，搞不好要连带家人一块掉脑袋，你们倒好，不想着怎么撇清干系，反倒还来找事，是嫌命太长？”
曾里正此前在大牛村里就是德高望重之辈，眼下又新当选村里正，恰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时候。
他还正发愁拿谁开刀，这董家自己撞上来。
听他这番话，与董母关系好的几个婶子立马都被自家男人给拽回去，生怕他们跟着沾上关系，到时候被叫去衙门问话。
至于董家烧李君泽家房子，而不去烧太守老爷家的，那不摆明欺软怕硬吗？
想到这儿，又想到董家仗着董大牛在县衙当差，平日里没少在村里耀武扬威。
顿时，众人对董母痛失爱子的那点同情皆烟消云散。
“里正说得对，董大牛能有今天，还不是都是他们老两口惯的？”
“就是，这董大牛干的什么人事啊？可别到最后把咱们村也跟牵连进去。”
“董大牛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爹娘还半夜去烧人家房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
村民们义愤填膺。
尤其是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被董母牵着鼻子走，差点真要原谅董家这几个‘害群之马’，现在真是恨不得用口水反过来淹死他们。
董母惊慌失措，宛若过街老鼠一样，袖子掩面遮挡唾沫星子。
“先把他二人绑起来，明天送县衙。”曾里正叹气摆手，立即有村里壮汉帮着动手帮人。
待到人绑好，他这才转身看向李君泽与顾兮兮。
“君泽，按理说，舅公不该直接绑他们送去县衙，该叫他家赔你们银子才是。”
“可你也知道，那董大牛如今还在牢狱里，他爹娘又做出这事儿。”
“我怕咱们私下自己判了，日后等县衙那边翻案查旧账，不好说得过去。”
李君泽微微颔首，神态诚恳恭敬，道：“舅公考虑的周到。将董家夫妻送去衙门也好，我家没意见。”
“而且，相信衙门里的老爷会给我家公道。”
“嗯，那就好。”曾里正点头。
随即他又在李君泽带领下，去看已经被烧毁的茅草房。
残破灰黑不堪，肯定不能再住人。
新起的青砖大瓦房还要三两日才能搬进去住人。
这几日李君泽一家住哪，是个新的棘手问题。
顾兮兮跟在李君泽身后，一直低着头，很快就被李君泽发现她的情绪低落。
“怎得了，兮兮？”他关切问道。
顾兮兮没好气笑了声，道：“算起来，这是咱家被烧掉的第二处宅院。”
“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呢。”
她懊恼，自己怎得没要过来李君泽和王双花的八字好好算算？这定然是火势旺的一年啊。
李君泽手指轻轻勾过她蒜头般白嫩的小巧鼻子，道：“都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才故意为之。”
末了，他又补充：
“兮兮是我家的福宝，有你在怎会流年不利？”
顾兮兮被他一逗，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走在最前面的曾里正听得李君泽一席话，老脸一红，这小年轻，也太胶黏些吧！
他带着李君泽一家人，很快来到李家老宅门外。
现在四更天，已经到后半夜。
李家老宅其实离得李君泽并不远，刚才闹出动静这般大，不论李老爷子还是大伯李承义，愣是没一个去看出什么事的。
曾里正叩门，敲好半天，才听见李承义不耐烦声音从门里传来。
“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李承义不耐烦打开门，瞧见是曾里正时候，立马就又把门关上。
“咋地，里正大人这是半夜来找我爹炫耀？”他隔着门冷嘲热讽。
曾里正老脸一黑，耐着性子解释道：“承孝家房子被烧，先来你这边借住两日。”
他心想着，好歹李承孝是李承义的亲弟弟，这李承义总该不会连自家人都拒之门外吧？
“滚滚滚，我们李家早就分家了，各过各的。他家不是有钱吗？去城里住客栈啊。”
李承义打着瞌睡赶人，然后门那头脚步声渐远，听着似是回去继续睡觉了。
门外，曾里正与李承孝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他俩谁都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还是李承孝先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对曾里正道：
“舅舅先回去歇着吧，您年纪大了，莫要熬着。”
“我在严州城有间牙行铺子，我带双花还有孩子们先去那里小住几日吧。”
曾里正眉头一皱，严厉道：“那怎么行？马上到年底，难不成你们还要在村外过年不成？”
“要不先去我家吧。”
李承孝犹豫，他知道自家爹想当里正，却败给曾里正一事。
要是眼下他带着一大家子去曾里正家住，那不得把他爹李严诚活活气死？
李承孝连忙摆手谢绝曾里正。
“承孝，这大晚上的，你们又不好赶路，就去我家吧。”
李承孝纠结，难拒绝曾里正的好意。
正在这时，远处有个打着纸糊灯笼的男人跑过来，踩着积雪还跑的飞快，满头大汗。
“二哥，去我家住吧。”
来人正是白日刚从县城回来的李承仁。
“刚才听得你家出事，我连忙去看，没瞧见你人，回去又问过芬兰和娘，娘说估计你们往老宅这边来了。”
“娘不放心，说叫我过来看看，若是大哥不让你们住，就叫你们都先去我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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