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嗓子里发干似的说不出话。
紧接着,老泪纵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司马怜琴本就是微服出游,生怕被外人认出来,连忙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然后柔声安慰道:
“婆婆,你先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讲清楚这茶的来历,本……我一定全部买下来。”
老太婆接过手帕,边擦眼泪边说道:“我丈夫死得早,三个儿子在邺城服役,直到一年前,大儿子捎信回来,说另外两个儿子战死了,可衙门却不给发抚恤金。
如今家里只剩下大儿媳妇和一个正在吃奶的孙子,进进出出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
我听说江南的达官贵人们喜欢喝茶,便冒险前来售卖,谁曾想赶上皇帝出游,来来往往全是官兵,根本不许我摆摊。
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只好用担子挑着茶叶,走街串巷不停叫卖,可惜一上午了,一点都没卖出去,唉……”
司马怜琴听得有些心酸,掏出钱袋问道:“你这茶多少钱一斤?”
老太婆立马道:“三百两一斤。”
“三百两?!”司马怜琴惊得花容失色,“你祖上是当山贼的吧?!”
老太婆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价格虽然贵了一些,但绝对物有所值啊,别的不说,光是我祖传的制茶工艺,就让这茶叶不同于其他茶叶。
凡是用它泡出来的茶水,甘甜如蜜,喝一口补气养颜,喝两口减肥瘦身,喝三口白发转黑。”
女护卫秀眉上挑,语气不屑地质疑道:“有这么厉害吗?喝了以后要是不用管怎么办?”
老太婆正色道:“姑娘,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质疑我的茶叶,这茶我也是亲自喝过的,不信你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七十?”女护卫问。
老太婆摇头。
“六十?”司马怜琴问。
老太婆又摇头。
“那你今年多大了?”两人同时问。
老太婆得意洋洋地笑道:“九十八啦,没想到吧!”
司马怜琴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老人们的外貌都差不多,仅凭肉眼很难看出真实年龄,但面前这位老太婆给人的印象确实很年轻,甚至有一种小姑娘才有的灵动感。
“怎么样?是不是保养的很好?”老太婆眉飞色舞地捧着自己的脸颊,“你们别看我现在人老珠黄,年轻的时候,我可是前朝第一美女呢!”
女护卫凑到司马怜琴旁边,悄悄耳语道:“殿下,这两桶茶叶少说也有五十斤,岂是一个百岁老人能挑得动的?
依卑职看,这老太婆前言不搭后语,恐怕患有疯病,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老太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嘴角弯弯翘起,笑着问道:“两位姑娘,你们到底买不买啊?价格好商量的嘛,三百两觉得贵,那二百九十九两总不贵了吧?”
说着,她又从担子里掏出一碗现成的茶水,递到司马怜琴面前:
“姑娘,这碗是我备着自己喝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尝一尝好了。”
不知为何,司马怜琴明明内心非常抗拒,可这碗茶飘出来的香味诱人至极,让她几乎就要忍不住一饮而尽。
女护卫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插进水中试毒,只要银针变黑,她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砍死这个老太婆。
却不料,银针一点变化也没有。
司马怜琴本就因为炎热的天气口渴难耐,此时见茶水没毒,便稍稍放下心来,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小口。
没有任何怪味,反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从嗓子眼直击心窝。
于是乎,她不再多想,直接将剩下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婆突然放声大笑,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女护卫怒目圆睁,拔出剑来呵斥道:“死老太婆,你发什么神经?!”
老太婆不答话,丢下担子疯疯癫癫地跑走了,看那轻盈如风的步伐,完全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
女护卫正想去追,却听见背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扭头一看,茶碗已经摔在了地上。
司马怜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老,乌黑的秀发白成了蛛丝网,挺直的细腰弯成了垂杨柳,吹弹可破的白玉肌肤变得千沟万壑,既像久经干旱的黄土地,又像风吹雨打的枯树皮。
“公主殿下,您……”
“我没事,至少死不了……”
司马怜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显得沉着冷静:“想必这又是什么江湖人士研制的蛊毒,你先给我备好马匹盘缠,再易容成我的样子留在这里,掩人耳目。”
女护卫颤声道:“那……您要去哪?”
司马怜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将气吐出:“去雒阳找柳烟雨,想必她会有办法解毒的。”
……
姜府。
近些时日,姜河的书桌对面总是会多出一个红衫曼妙的身影。
她芊芊素手轻转,砚台中墨色渐浓,等到墨水干涸后,又不断重复之前的动作,好像这砚台是个玩不腻的玩具。
“你要不要去做点别的?”姜河试图将其打发走。
叶琳琅小嘴一撅,疯狂摇头:“不行,你都多久没陪本小姐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你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呢……”姜河漫不经心地哄道,眼光却偷偷看向自己藏在桌下的蓝色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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