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乐上当了，根本没有床戏。
但他看到阿关整理出的全部资料后，觉得阮玲玉处于张达民、唐季珊之间的这段感情非常戏剧化，除此之外还有蔡楚生这个备胎。
他饰演的唐季珊也不是男二男三，可以算作是男主角，反而梁嘉辉成了三号。
“是不是很失望？”
大家坐在曾经租界里的法式房间里，桌上摆满了照片以及零零碎碎的记录，阿关让他们认真去研究阮玲玉短暂的一生，去探究她的内心，以及她对待不同阶段的感情该用什么表情动作演绎。
程龙就是觉得这部戏很有意义，所以才答应投拍，他想跟大家说舆论真的可以杀死人，阮玲玉自杀的根源就是因为那份报纸。
“你呢？到手了？”
程龙白他一眼，换了条腿翘起，“你也知道有多难。”
说完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翻资料的柏安妮，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和阮玲玉很像，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你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既然都自己做了，干嘛还要拉上关芝琳，别说你对她没想法。”
陈家乐用牙齿刮了下舌头，眼神飘忽，深吸一口气恨不得全部发泄出来，道：“你知道全香江人都钟意她的美貌，有好多富豪愿意为她花钱，我同她一夜很简单，夜夜就很难，你明白吧，就是……你和她一起会很不安，她像一只雀，不甘愿留在笼子里，又招人喜爱，我好想，但受不了。”
“有过就算咯，等你们都老了，后悔嘛。”
“嘁，我专情，安妮很好，不想辜负她。”
陈家乐觉得他太烂了，翻白眼道：“收收心啦，别搞出人命。”
“喂，家乐。”
阿关突然喊他，递过一份资料，扶了扶眼睛说道：“花花公子会不会演，我要那种很坏很轻佻很会对付女人那套，不会就跟龙哥学。”
“跟我？”
程龙瞪大眼吃鸡的指着自己鼻子，满屋子人都理所应当看他。
陈家乐接过本子，发现里面不仅是唐季珊对阮玲玉的态度，还有他对妻子和其他女明星的态度，甚至有对张达民，对联华制片厂的态度，全方位立体化剖析整改人物的内心，已经非常详细。
“没问题，我会演好的。”
陈家乐坐回沙发开始揣摩，翻了两页突然发现一只镜头对准自己，“干嘛？”
“没事，你看你的，我拍我的。”
“阿关，我不想把拍戏以外的生活也呈现到镜头里，OK？”
摄影师听罢瘪瘪嘴关掉机器，程龙也拍过花絮，但这次也感觉到很别扭，或许因为这是一部文艺片。
阿关不仅仅是想拍一部文艺片，还想做一个记录，他把之前访谈的片段都保留下来，挑选合适的时机插入影片。
陈家乐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大家坐一块讨论该怎么演，那种灵魂的碰撞是最微妙的，但受不了一只摄影机在旁边扫来扫去，于是拿着资料步出房间。
八月份的魔都还是热，陈家乐看看街道，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沿着店铺漫无目的的走。
“诶。”
柏安妮追出来叫住他，小跑跟上，挎住臂弯笑问道：“觉得很奇怪？”
陈家乐嘟起嘴巴搞怪的挑了挑眉毛，说道：“会不会吃醋？”
“不会啊。”
“真的？”
陈家乐歪头凑上去，亲她一口，“我想以后不会再有交际了。”
柏安妮笑了笑没说话。
《阮玲玉》拍摄进度很慢，每次拍摄前夕阿关都会组织一场探讨会，不断的挖掘人物内心深处的秘密。
陈家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偷偷的盗窃那段历史真相，他忽然有些厌烦，因为唐季珊很自私。
“阿关，先把我的戏份拍完，香江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又一个清晨，又一场探讨会结束。
陈家乐终于受不了提出这个要求，他想尽快离开这个近乎病魔的剧组。
“家乐，我们有好多都没商量好，譬如他看到新闻后应该是震怒，还是怎样，还有他带着阮玲玉去香江游玩时，到底做了什么让阮玲玉对他心生爱慕……”
“好了！”
陈家乐大吼制止住他，“我不想了解，拍戏嘛，你研究这些做什么，你要拍进去吗？”
阿关扶了扶眼镜思考道：“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坐船绕着港岛玩一圈。”
“神经病。”
陈家乐松了松领带，继续吼道：“你要疯自己疯，别拉上全剧组陪你疯。”
“家乐。”
“我已经知道怎么演了，OK？不需要再探讨！你要拍就拍，不拍就换人。”
柏安妮吓得站起来，匆匆走到他身边给大家道歉，解释道：“他这几天都在揣摩人物，很用心的，他……”
阿关抬手表示，“我明白，家乐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开始着重拍你的戏份。”
“导演，我也觉得没必要这样，拍戏就好了。”
梁嘉辉也举起手，这个角色跟他的气质很符合，但行动不符合，他饰演的蔡楚生身份很模糊，最后才用他本身就是没有种，不敢去爱的懦夫来定义，很不喜欢。
张蔓玉看着二人咬了咬嘴唇，低头没有说话。
程龙从角落站起来说道：“文艺片很容易陷进去，这几天我会开拍《双龙会》，阿玉你到时候调整时间。”
“哦，好。”
张蔓玉低低应了一声垂下头。
两大投资人都不想让探讨会进行下去，关金鹏想继续拍就要听话，不然没有人会投资。
散了会，程龙拉着陈家乐去外面游玩，九十年代的魔都比起其他城市来算的上发展好，但还是比不过深圳。
走着走着到了黄浦江边，程龙忽然说道：“《黄飞鸿》开拍了。”
陈家乐没意外，说道：“嘉禾急了吧。”
程龙点点头，“吃相有些难看，这几个月他可能要拍两部戏，嘉禾要完成合约。”
陈家乐分给他一根雪茄，嗤笑道：“只要他不是傻子，趁这个机会可以要回钱来。”
“你不了解罗大卫，也不了解嘉禾，只有他们玩别人，怎么会被一个内地人拿捏，你猜我为什么不敢随意离开公司，为什么非要去好莱坞。”
陈家乐吐出口烟，“祝你好运，什么时候去？”
“我正在和北条司谈一部改编权，就这两年吧。”
程龙说到这部戏的时候笑得好开心，拍着他肩膀道：“跟我进好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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