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时间换时间？什么意思？”
“永恒之恶魔本身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它死亡后不会直接进入地狱，而是陷入一个半生半死的特殊状态，保留自己的记忆，将自己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用‘永恒’封印起来。每当吞噬旁人的时间，它就会获得相当的时间，直到吞噬足够一定数量的时间，它就会复生。”
“这就是钥匙？”
“这就是钥匙。但是有一点……”
师匠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森然的目光仿佛带着冰寒的冷意。
“永恒之恶魔会将自己的状态一并封印在它死亡的那一刻。在它死之前没有见过它的、不知晓它的存在的，将无法看到它，即使它就躺在你的面前。也就是说，将自己的时间献给它的人，必须曾经见过它。”
一时间，众人为师匠所说的话所震慑，陷入了无声缄默之中。良久，纪杨蠕动着嘴唇，艰难地问道：
“必须是……曾经见过它的人？那你知道曾见过它的人有多少么？”
“当然。暗之恶魔大人无所不晓，这是我说的吧？永恒之恶魔上次复生是在……唔，很不巧，几个月前。这是它有纪录以来的第四次复生，你们那次，似乎是它这次复生见到的唯一的人哦。”
纪杨目光顿时凝固了，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转头看向姬野。那次进入酒店的行动，一共有几个人来着？
纪杨、姬野、电次、帕瓦、小小红、暴力魔人以及早川秋。纪杨和电次肯定不能用时间换时间，暴力魔人已经死了，小小红辞去工作不知所踪，那么人选只有姬野、帕瓦和早川秋。
帕瓦在后面的剧情中还有很重的戏份，也必须从这个名单中剔除。纪杨忽然想起什么，目光闪动着望向师匠，质疑道：
“你说我们那次行动的人是唯一见到永恒之恶魔的人，那么天使恶魔又是怎么进去的？”
师匠微微耸肩，满不在乎道：
“你恐怕忘记了，早川秋手里的刀。那是天使恶魔的能力制造出的，永恒之恶魔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所以也算在其中。”
“你在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用？”
师匠讽刺地看着纪杨笑了，显得过于单薄的嘴唇抿起，勾勒出锋锐的弧度：
“暗之恶魔大人的目的是杀死玛奇玛，而我，不过是配合你罢了。你想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仅此而已。难不成，你是在自己骗自己？”
“还会有别的方法，你说的，暗之恶魔无所不知，不是么？”
“有些东西只有唯一解，就算无所不知，一加一也只会等于二，没有第二个答案。我现在已经把答案摆在你的面前了，你却又是在问什么？”
“我……”
“难不成，你这位决心杀死玛奇玛的斗士，还在为了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在犹豫么？还是说，你杀死玛奇玛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坚定。”
师匠的话如同砭骨尖刀，在纪杨的心脏上划出鲜血淋漓的伤口。现在能作为“钥匙”，与永恒之恶魔交换时间的只剩下姬野与早川秋。
纪杨沉默片刻，又问道：
“那么，被交换了时间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被吞噬进永恒之恶魔的身体内部，等到交换的时间过完，就会被‘抹除’。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换他出来，那就没什么关系了。那就是你们要做的事——”
师匠漫不经心地说，“天使恶魔也是交换了时间的人之一。他交换的时间是五十年，真是慷慨啊。”
“不必再说了——”
纪杨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他已不忍继续听下去，脸色阴郁地走到一旁。师匠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间，看着外面莽莽苍苍的丛林。她回过头来说：
“据说永恒之恶魔的身体内部风景还不错，树木葱郁，百花常年盛开。说不定还是个世外桃源呢，对有些人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吧？唯一的缺点不过是没有人陪伴，大多在里面几年之后就会陷入疯狂。”
姬野失了神般的站在一旁，纪杨与师匠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中。她很清楚此刻纪杨犹豫悲伤是为了什么。她很清楚早川秋在纪杨的心中绝无如此分量，否则一开始在早川秋请求他帮忙时他就不会拒绝。
这个作为钥匙的人选或许一开始就没得选择。
姬野慢慢凑近纪杨，用手指戳着他的衣衫，柔声说道：
“是我让你为难了么？”
纪杨迅速平复情绪，露出安定的笑容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是否有其他的选择，可以谁都不牺牲。”
“如果秋在你的计划里还有其他的用处，那我愿意成为钥匙。”
姬野叹了口气，满不在乎地挤弄着眼睛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早觉得我该死了，早在医院里那回就该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我的灵魂罢了。不瞒你说，有时候我还看见过去的那些搭档在朝着我招手呢。我呀……也有些想他们。我就过去看两眼！看够了我就回来，可行？”
纪杨沉默不语，用略带湿润的眼睛回望着她。看起来姬野似乎已经做好了作为钥匙的觉悟，可他却仍然不能做出决断。他当时救下姬野，可不是为了在此刻将她作为钥匙打开一扇该死的门。
他又想起了当时那个温暖的雨夜。房间里闷热又潮湿，呼吸中带着淡淡的水汽，丝丝透亮的光芒从关着的百叶窗里透进来，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当时姬野身上带着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墓地里阴惨惨的腐烂潮湿的味道，他们刚从墓地那边回来，转眼就吵架然后吵到了床单上。
她自己常用的薰衣草洗发水的味道和她本身带着的兰麝般的体香混在一起，躁郁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要是将这一切弃之不顾，往后或许只能活在怯懦的阴影中。纪杨攥紧了手掌，闭目感受着大脑在缓缓地沸腾。他没注意到，师匠一直温婉地放在身前的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电话。
她朝泽渡和光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出去，不打扰他们的决断，然后走到屋外，朝某个号码发送了一段录音。后面附上了一句话：
“如果用这个做交换，你猜她会不会同意你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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