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恶魔兴奋地叫嚷道，它双臂挥舞，派对上方的天空顿时被无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诡异物体充盈起来，他们充塞了整个天空，数目繁杂到无可计数，但偏偏你能看清每一个物体的每一个细节，从它表面一百一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根的细微绒毛到它内部钢铁的每一道螺纹，都事无巨细森罗万象地呈现在面前。
人们的声音被放大了几万倍，正常来说处于这个音量中，人类的大脑会承受不住崩溃掉，更何况数以百万人的声音一同灌入大脑中，但没有任何人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有人一脸陶醉地跟距离他有五十多万人那么远的一个家伙讨论起那次上岸碰到一个姑娘，她的大腿到底有多么有力！
纪杨强忍着令人脑袋快要爆炸的声音向那个家伙看去，果不其然是芳村！
这时宇宙恶魔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嘈杂到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百万人的嚷嚷声中，精准地传到每个人的脑海：
“告诉我，万圣节的终极答案。在三分钟后，如果我还不知道它的答案，”它顿了顿，一直挂在它脸上的兴奋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微笑，大脑皮层构成的嘴角从容地扯出优雅弧度：
“你们将会知晓森罗万象。”
纪杨的耳朵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忍不住要骂出声来，他现在终于确定了宇宙恶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说是疯子都是抬举它了，而能把它收为后宫的光熙更是个疯子！
但是现在这个疯子要求他们在三分钟之内回答出一个更为疯狂荒谬的问题，否则就把他们全都突突了！浩如烟海的信息灌入脑海，纪杨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能承受得住。
他也没有玛奇玛那样的能力，能取巧将宇宙恶魔的能力反过来攻击它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跟着它的节奏走的话，只会陷入疯狂。再荒谬的问题也会有答案，冷静下来抽丝剥茧，一定能找到答案。
这时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跳了出来，兴奋地喊道：
“答案是**！你能和我**吗？”
话音未落，在香槟与烟草的味道之中，鲜血的腥甜弥漫开来。男人的脑袋在瞬间爆炸了，把万圣节送进脑海，温柔地摧毁理智是宇宙魔人才会做的事情，它现在是宇宙恶魔，它只会暴力地灌进去，撑爆脑袋！
“回答错误，很幸运，他已经理解了世界的终极问题，可惜没找到答案。”
宇宙恶魔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冷静个屁啊！纪杨暗戳戳地爆出了粗口，他原本打算随口把能想到的所有荒谬的词语都罗列上去，一个一个地试试运气，有前车之鉴，显然行不通了。
“暴雨！”
“砰！”
“泥石流！”
“砰！”
“外星人！”
“砰！”
“莎士比亚、加缪、西西弗神话！”
“砰砰砰！”
“牛头人、加特林、黑森林和日落即逝！”
“砰！”
一声声呼喊此起彼伏，一声声爆炸接踵而至，宇宙恶魔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在听到的瞬间就打爆了他们的脑袋，似乎这个答案是完全随机的，正确与否只看一只蝴蝶从加拿大的海岸飞到一位在午后打盹的英国绅士的帽子上时，扇动翅膀的次数是奇数还是偶数。
到最后人们似乎将这个当成了一种乐趣，前赴后继地冲上前去，随口找一个词语就喊出来，然后举着香槟欢呼，看又一颗脑袋在面前爆炸，就着鲜血和碎骨茬痛饮掺着JY的香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就剩下最后一分钟。
纪杨的额头冒出冷汗，他迅速打开系统，试图找到一点解决办法，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提示，平日里一向活跃的系统一片死寂，似乎在向他冷冰冰地证明，这便是宇宙规律。
完全随机。
纪杨甩了甩脑袋，一巴掌关掉系统，拨开人群，朝着姬野她们的方向奋力走去。在六十秒到三十秒这段时间，每一秒都有数以百计个答案呈现在宇宙恶魔的面前，它一时间都点不过来，到最后畅快地大笑起来，闭着眼睛随手点中那颗脑袋，那颗脑袋就訇然破裂，爆炸的声音恰如一场死亡的摇滚。
这比蕾赛当日那场伴随着爆炸声的杀戮更疯狂无数倍，也更具有宗教般的神圣感，宇宙恶魔仿佛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之上，死亡是它手中的指挥棒。
第三十秒到第二十秒，纪杨艰难地挤到姬野身旁，一巴掌将一个试图对姬野动手动脚的家伙拍飞，满身冷汗地握住她的手。姬野紧皱着眉头，处于巨大的痛苦当中，嘴里用口型喃喃自语着一系列晦涩难懂的词语，每说出一个就摇头否决一个。
“不可能回答得出来，它只是在开玩笑！”
姬野睁开眼睛，满脸绝望地说道。纪杨苦笑一声，问道：
“在遇见我之前，你理想的情人鞋码是多少？”
“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问问。”
“42吧，秋君穿42码的。我挺喜欢他来着，啊，曾经。”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又有上百人的脑袋爆炸。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低声说着，“只是一瞬间……”，然后他的脑袋就破裂开来，但仿佛为了嘲讽他那句话似的，他的脑袋以每秒破裂十分之一块的速度破裂，他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脑袋爆炸，眼球慈祥地滚落到地上。
“它不是要荒谬么？那就给它吧。”纪杨淡然说道。42这个数字其实大有渊源，它是二进制中的，光穿过质子的直径需要十的负四十二次方秒，光通过水面折射出彩虹的角度恰好是四十二度，是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宇宙的终极答案。
它得出这个结论大概是因为ASCII码表里42对应可以代替任何字符的*。纪杨曾在网上一时兴起搜索过，电锯人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关于亚当斯那本《银河系漫游指南》的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那个关于42的终极讨论，42不代表任何含义。
这也许是见到姬野的最后一面了。纪杨这么想着，微笑着拥抱她。没想到居然会死在光熙的后宫手里。这妞真够劲的，等哪天光熙活够了自杀之后，纪杨一定会这么对她说。
“别怕，我只是变成了萤火虫……”
纪杨凑在姬野的耳边，轻声说道。姬野看着他，面色骤变，奋力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嘴，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五秒钟，这五秒钟就是永恒，足以过完一生，她要阻止纪杨说出那个数字，即使只是多延续他五秒的生命……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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