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十八分，餐厅的生意渐渐冷淡下来，几张桌子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工作人员们收拾好手里的活计，陆续出来吃饭了。
李可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这应该算是故地重游，只不过已经物是人非，窗外的景色也从幽蓝换成了苍黄，对比海洋来说，砂砾地上的生态系统就显得贫瘠许多了，瞧了几分钟，也只看到几只不会飞的傻鸟。
除此之外，餐厅的服务也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只能堂食，到现在可以外带。
“想好吃什么以后喊我。”
膀大腰圆的男人将菜单扔到桌上后端着碗筷离开了。
他的服务态度一般，但贵在简洁明了，这可能跟他们现在的经营模式有关。
李可扫了一眼菜单，上面几乎都是套餐，兼具东西口味，价格统一为0.2，这应该算是平价餐厅了。
也不知道沈云的口味。
李可略作思考后道：“点餐。”
“你好先生，请讲。”
刚才递菜单的男人正在闷头吃饭，这次闻声过来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系着油腻的围裙的儒雅老者。
“一份鸡肉土豆套餐，一份西蓝花三文鱼套餐，主食都选米饭吧。带走。”
“好的。请问您满十五岁了吗？”
……
……
李可愣了几秒，摸了摸脸上的胡茬，“应该…满了。”
“不好意思，我的眼神不太好。”老者耸了耸肩，哈哈一笑，“已满十五岁…好的。请问您办理了乘客证吗？”
“没有。”
“好的，那我就不能为您提供半价福利了。打包带走，需要附加0.1个点数的打包费。所以，一共是……0.6个点数。您是选择用点数支付，还是用等价物品代替？”
打包费用就快比得上餐费了，可真够黑的。
李可摇了摇头，他现在要养着一个医务室，点数可不能乱花，能省则省。
看来应该尽快去找夏墨办一张乘客证了，不能总是当黑户。
“抱歉，鸡肉土豆在这里吃，只打包一份，用点数支付。”
“那就是0.5个点数，您稍等。”
老者收完款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李可百无聊赖地坐等，他拿出手机，刚解除极限省电模式，霎时间，三四条短信便一起蹦了出来。
查尔斯【飞，你让我打听的人有消息了！】
杨青青【恭喜你李先生，怪不得你不想留在我这里，头等舱的医务室室长，算得上是一份美差了。】
未知发信人【侦探先生，有时间聊聊吗？】
未知发信人【如果阁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回复是，在下收到后会全力以赴】
李可大致浏览了一番，两个未知发信人，只有第二个他拿不准身份。
而另一位发信人应该是“兔子女士”，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联系方式的？
但眼下，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李可只在意查尔斯发来的讯息，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但该死的墨菲定律生效了，对面竟然是关机状态。
李可挂断了电话，立刻发送短信。
【查尔斯，收到讯息请立刻联系我。顺便提一下，现在我有了些庇护能力，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工作】
短信发送成功的同时，手机的屏幕也黑了下来。
这时，老者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清炒鸡块一份，大约两百克。咸土豆泥一份，大约三百克。米饭两百五十克。饮用水五百毫升。这是您的套餐，请用。”
老者将饭菜放到桌上，“另一份套餐正在制作中，请稍等。”
“谢谢。”李可拿起筷子，将手机放到桌上，“请帮我的手机充电。”
“乐意之至。”
“如果有来电，请立刻通知我。”
“当然。”
老者喊来一名服务员将李可的手机交给她，嘱咐了几句，自己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站在原地，注视着李可用餐。
说实话，饭菜的味道不错，远超剧组的工作餐十倍。但身旁有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再美味的饭菜也难以下咽了。
“我已经结过账了。”李可有些不快。
“哦，抱歉。”老者忙道：“我只是在看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招聘启事。
“你的眼神不错。”
老者闻言略显尴尬，他干笑两声，道：“以前在医务室没见过您，想必您就是医务室的承包者了吧？”
李可只想快点离开，加速吃饭，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老者见状笑道：“这一餐应该为您免单的，我们是邻居，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
“现在免单也不迟。”
老者没接茬，拿起招聘启事眯眼看了起来，“如果您不介意地话，我想张贴一张传单在我的餐厅里。我这里的人流量还算不错，应该能帮到您的忙。”
对于生意人来说，与外行互通有无，远比跟同行和睦相处要来得简单。
李可没有拒绝，“多谢，今后的工作餐也要拜托你们了。”
老者放松下来，“您可以叫我王琛。”
“您好王老板。”
李可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股恶臭就从餐厅的入口处飘了过来，险些没让他把刚才的饭菜吐出来。
紧接着，七八名名戴着口罩的壮汉抬着几具蒙着白布的物体列队而来。
白布下，就是恶臭的来源。
随后，他们往厨房行去。
但餐厅内的所有人都对此熟若无睹，连筷子都没放下，照常吃着饭。
如此镇定的表现，倒是让李可这个继承了多年行医经验的大夫自愧不如了。
王琛顺着李可看的方向望去，微笑道：“不错，下面盖的东西，跟您想的一样。如果不剁碎后扔出去，头等舱很快就住不了人了。您应该是医生，肯定明白这一点。”
李可闻言不禁想到了吸附在窗外的那些人脸，登时推开面前的饭菜，双手拄着桌子，发出生理性的干呕。
王琛宽慰道，“请您放心，我们用的是两套刀具，饭菜绝对卫生。”
这他妈是卫不卫生的问题吗？
李可忍不住看向那些白布，忽然，一片黑羽从白布下钻了出来，接着，直往空中盘旋而去。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太过恶心，眼花了。
他甩了甩头，再次定睛看去，发现，飘荡在空中的根本不是什么羽毛。
而是，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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