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你卖给我的圣水,明明就是牛尿,居然还和我说喝了之后包治百病?”
如果换做唐枫,他至少会先上去敷衍一会,或是另找人出面找这商队的麻烦。
哦不对,他肯定不会信这种鬼话……
作为69号锻造坊公认的猛男,老六显然是不屑于这种阴私手段。
还没等唐枫阻拦,他已经站到一个壮汉身边大声叫嚷起来,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高只到人家腋下。
也不知道是生意太差来的人少,还是这壮汉记性好。
他一拍老六肩膀大声喊道:“诶呀小兄弟,我正想去找你呢!”
“我私卖圣水,却没有搞清楚具体用法,快把那圣水给我,我出双倍价钱。”
说着已经掏出一个元石袋,看重量其中的元石起码有着四五百之数。
“双倍价钱是四五百?”唐枫看了眼老六,心中默默感慨,“看来别给孩子太多钱是对的。”
壮汉言辞恳切,双目之中甚至有泪似掉未掉。
老六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气势已然卸了三分,见到壮汉掏出元石,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壮汉见他局促,立马乘胜追击道:“上师知道我私盗圣水,已和我说明,要是我找回那也就罢了,不过吃些皮肉之苦,可要是我找不回,那等到回转西极海,视作叛教,需受鞭三百杖三百,打死勿论。”
“小兄弟不要嫌这元石少,这已经是我全部身家,已经是挤出了我老母和幼子的口粮钱。”
“也怪我心软又想给家里人赚点嚼用,否则断然不敢私卖圣水,如今这般情况,实在是我咎由自取啊!”
说罢竟然当场捶胸顿足,痛哭不止。
他这一哭,老六更是手足无措,也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哭哭哀求,对方才把那圣水卖给自己。
也提前说明了,他自己并非上师,只知这是圣水。
老六也是听了旁人说这圣水神异,这才求了过来,真算起来,似乎也怪不得人家。
“你别这样,这元石我不能要啊。”
壮汉听闻,面上悲色更浓,哀声问道:“小兄弟可是还有不满,要有不满只管打我骂我便是,等撒了气再说也不迟。”
他说的越是恳切越是悲伤,老六就越是窘迫,只能尴尬说出了自己已将这圣水混着药用掉了。
这话一出,壮汉更是悲从心起,七尺身躯无力趴伏在地上,哭声更是由悲怆高鸣转为无声哽咽。
“大哥,你先起来,我先前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那圣水虽然没被喝下,但也是因我被打翻,这样吧我这还有几十元石,就当我表示下心意吧。”
“窘”,意思是君子于穴中,左右所迫,上下为难。
老六虽然称不上君子,但也是心思纯良之人,这会看壮汉情绪崩溃,同感之下,已是难受。
恰恰这件事情又是因自己而起,一时之间已经安全不知道自处,只放下元石就跑了回去。
等到了唐枫身边,老六抓住他的手臂,急切摇晃了几下,催促道:“师兄我们走吧,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唐枫也不着急,只是点了点头,却只是带着老六走进结尾拐角处的一家酒楼,包了个二楼临街的清净地方。
几式茶点,一壶清茶,两人就这样扎实坐了下来。
“师兄,不是去买丹炉吗?怎么又吃起了东西来。”
唐枫摆了摆手道:“不急,这酥酪不错,待会给师傅他们带点。”
“另外,你再看看那边。”
这里虽然是街尾,但视野开阔,离街中央不过百十米的距离,这会天朗气清,老六顺着唐枫所指方向看去,正看见刚刚那壮汉在细细清点元石。
“师兄?”坐定之后,情绪自然平静下来,老六也开始慢慢觉察到刚刚的事情不对。
毕竟傻子被骗第二次也该有感觉了。
这会看那壮汉脸上哪有半点哀戚之色,只有算清元石之后的得意。
“不急,再看会。”
老六只觉得嘴里的茶水点心都没了滋味,耐着心思继续观察。
果然不久之后,又有一人前来,壮汉表现与刚刚一般无二,只是新来之人面上愤愤,最后还是无奈离开。
到了这时,老六已是明白,这套说辞分明是壮汉提前备好,难怪这么炉火纯青。
甚至在买下圣水的开始,对方可能早就做好了自己会来翻旧账的准备。
可笑自己居然被骗了一次不够,还傻愣愣的被骗了第二次。
他这会又羞又恼,脸也涨红一片觉得自己蠢笨,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在这生闷气。
“老六,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笨的人,甚至恨不得从中楼上跳下去?”
“师兄!”被戳破心事,老六更觉得羞恼,起身就要去找那壮汉算账。
唐枫伸手一按,元气柔和轻缓,但却是牢牢将老六按在了座位上。
“别急,先和我说说。”
“这会你过去又打算怎么说?怎么做?”
老六挣扎着想要起身,不甘地说道:“自然是去揭穿他的骗局,然后打烂他的招牌,让别人都知道这是个骗子。”
唐枫击掌称赞道:“好,有道理。”
“可要是他就是不承认,只是坚持那段说辞呢?”
“他不是说任打任骂嘛,那我就打到他说。”老六不服,强行争辩。
“可到时候,你说他骗了你,大家都没看到,你打他别人可都看见了。这又怎么说?难道把看到的人都打一遍?”
老六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想了想到时候的情形,要是真遇到这种情况。
这壮汉认不认帐还难说,又怎么堵住悠悠之口呢。
“难不成就这样放过他不成?”
“咦,可是刚刚你不已经说算了吗?”
“师兄,你明知道我是被骗的,这怎么能一样呢?”
唐枫故作夸张,见老六平静下来,也不再调笑,撤去元气封锁认真说道。
“怎么不一样,同样是杀人,难道被杀者会因为理由不同就活过来吗?”
“人被杀,就会死。有人要杀你,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去想他们有什么狗屁理由。”
“那也未免太贱了!”
“自己是好人,就要去理解他们什么狗屁的苦衷,狗屁的抱歉?骗就是骗!杀就是杀!难道做个好人就活该被剑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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