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闻言再度抚摸了一遍吊坠，江渔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眉头在某个瞬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那瞬间太短了，让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她转头看向何载舟，看到他正盯着桌子上的一点发呆。
直到听见陈屹说出那句“抱歉，我感受不到。”何载舟才重新抬起头来。
江渔注意到何载舟是有些失望的，但很快，失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了口气般的感觉。
她大概能理解这微妙的变化，当人很期待某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同时也会对真正得到那个消息感觉到惧怕，类似于查一些重要成绩时大多数人总是会捂住自己的眼睛或者挡住屏幕然后一点点移开手指。
和妈妈分开这么久，何载舟此时对于得知妈妈消息的期待和惧怕都绝对不会亚于看一项很重要的成绩，只是知道了成绩后总还有前路，而他即使知道了妈妈的情况，好像也不能再怎么样了。
沉默了一会以后，何载舟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没关系，那我们还是继续说说我们的来意吧。”
他说了这话，却很难继续说后文，是江渔及时接上了话茬，“其实我们身上发生了很多常人甚至玄学界的人都理解不了的事，简单来说，是有人在害我们，有人在偷我们的寿命，从这件事起，引发了一系列更加诡异的事情的发生。”
说着，她拿出手机，找出当时在周道德他们店里拍下来的那两张名单图，递给陈屹看，“您看，这是我们当时发现的东西，这两张名单上的人应该都是被窃取了性命的人，做这件事的人也是玄学从业者。”
陈屹并没有因为江渔的话表现得很吃惊，他只是皱了眉，接过江渔的手机看了看那两张图。
随后，他伸出左手，做起了江渔和何载舟都只在一些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掐指一算”的手势。
他的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节上来回点过，过了片刻，他心里大概得出了属于他的结论，不过他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又看了看那两张图。
“我感受到旋涡。”陈屹闭上了眼，缓缓开了口，“看到一些或细或粗的水流被人引着汇聚到一起，来到一个地方，成为一个很大的水旋涡，这旋涡中有一条锦鲤鱼，鱼不大，但是很有灵气。”
何载舟这会已经从妈妈的话题里走出来了，闻言他赶紧也拿出手机，翻出了百鲤图的照片，也把手机递上去。
“您看看是这样的锦鲤吗？这也是我们在同一家店里拍到的。”
“陈婆说它们是——”江渔本想接话，结果没等说完，何载舟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
她不太懂何载舟的意思，但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陈屹睁开了眼，接过何载舟的手机又看了看以后，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些，它们有很明显的不同，但我很难用白话给你们解释清楚。关于这件事，你们可还知道些什么？被窃取性命之后，你们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知道是因为陈屹身上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场还是因为他是陈婆推荐的人，江渔和何载舟对他都比较信任，他这么问了，他们便如实答了。
先是江渔坦言，“我们知道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说起来可能太琐碎了。比如我们和那家窃取我们性命的人其实挺熟悉，那家玄学店铺的店主叫周道德，他的儿子叫周礼，以前是我们的好朋友，而且他的名字是改过的，现在是礼貌的礼，以前就是鲤鱼的鲤。”
“至于身体方面。”何载舟接着说了下去，“名单上的人应该是按照被写上去的顺序陆续被窃取性命的，我是第一个，应该也就是被窃取时间最长的一个，我从三年前就开始吐血了。其他的目前没什么。”
“吐血？”陈屹的表情产生了从他们进屋后最大的波动，他拿出一个和陈婆那里差不多的脉枕，有些心急地对何载舟说，“把手放上来。”
他开始帮何载舟把脉，一边把脉一边又问了句，“还有什么别的吗？你们最开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江渔和何载舟对视了一眼，他们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那个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时间循环。
可是这件事他们连对陈婆都没说过——倒不是不信任陈婆，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们对陈婆已经很信任了，只是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太离谱，哪怕是对玄学从业者来说应该都很难以接受。
陈屹看出了他们似有顾虑，宽慰道，“没关系，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见，你们能这么坦诚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可以基于这些信息帮你们看一看。”
他们都没马上说话，安静一会，江渔试探着问了陈屹一句，“您对玄学最多能接收到什么程度呢？”
她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奇怪，陈屹听了都愣了一下，“我没太理解你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没表达清楚。”江渔笑了笑，“我是觉得我们经历的事情可能已经超出了玄学的范畴，它有点像是科幻小说，呃，像是科幻小说和恐怖小说的结合？”
陈屹听到这里也笑了，他唇边的白胡子随着他的笑一动一动的，“你这么说我可听不太懂啊，我没有读过科幻小说，不过，我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应该还是能成为恐怖故事的素材的。不用考虑我的接受度，就像是心理咨询，来访也不用在意咨询师的想法一样，反正出了这扇门，再也没有谁会提起这些了。”
陈屹的说法让江渔松了口气，她想也是，其实他们没必要有太多的顾虑，且不说陈屹本该为他们守口如瓶，就说循环还没彻底解决这件事，陈屹将来想记住他们说过什么恐怕都很困难。还是趁着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多的获得一些信息吧。
她转头又看了看何载舟，何载舟给了她肯定的目光，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对陈屹说了一句，“简单来说，我江渔经历了时间循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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