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俩口亦是无心去谈这些。
至于叫他们来的那名同志，老俩口由于脑海里只有自己女儿的身影，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
好在一大爷没忘，给了对方一块钱，让他先回去上班。
就这样，五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前等待。
有时候，沉默往往比争吵更加可怕。
因为沉默，会让人胡思乱想，太过寂静的氛围，会加剧人内心的恐惧。
这种情况老俩口是第一次遇见，显得束手无措。
他们不知道手术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情况很严重，若不然也不至于要几十块的医药费，而且人都没有见到。
一大爷有心想和他们说七十块不够，可想到两人没工作，拿不出这个钱，能拿出钱来的秦河如又不在这里，说了也白说，索性就没说话了。
陈建强在想，今天跑出来会不会被记大过，被处分。
章梧桐想的是秦河如怎么还没来。
大家心思各异，没人说话。
这里除了沉寂之外，只有护士和病人时不时说话的声音传来。
坐在这里的，并不止秦父他们几个，也有的人家坐在这里。
大家虽不认识，心情却大多是一样的。
烦闷、慌乱、不安、恐惧、期盼……
只有进一次医院，才能明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人们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唯有对比，才能明白幸福的滋味。
与此同时，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秦河如同样心烦意乱。
“怎么回事？”
他紧皱眉头，不明白内心的不安从何而来。
之前他以为是路上会出问题，便顺水推舟下来，答应和李志明吃饭。
没曾想饭桌上，他压根没有心思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仍旧会有淡淡的心悸，值得欣慰的，便是较之前好了许多。
“小河，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呢？有心事吗？”他反常的举动被李志明看在眼里。
“哦，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四九城了。”秦河如笑了笑，将心里的想法藏起来。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天塌下来都不能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李志明被他的行为迷惑到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调侃道：“这才出来多久啊你就想四九城了，那里真的那么好吗？难怪每次你都是匆匆来，匆匆走。”
秦河如若无其事的晃动杯子：“谈不上多好，只是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一些挂念。”
李志明说道：“那你在秦家村呆的时间更久呢，怎么不见你挂念秦家村呢？”
秦河如以前的事他大概听说了。
据说这是一位为了上学几年不回家的人，村里对他的印象五花八门的。直到人回来后，才统一变成了欣赏、羡慕。
“那也要有美好的事才值得我去挂念啊。”秦河如淡淡笑着。
被提起来的过往，要么有刻骨铭心的痛，要么有美好的事，不然谁会记得？
几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有哪些兴许都会忘记一些，又何况是几年，几十年之前的事。
“这倒也是。”李志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在星星食品站闲逛。
“我看今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呆一晚，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李志明促笑。
“咳。”秦河如一本正经：“明叔，你说的是什么地方？正经不？”
亏他以为李志明是个斯文人呢，没想到也好这口。
不对啊，这时候有这种吗？
“正经，肯定正经。”李志明不明所以的点头。
“正经的就不去了。”
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啊？”李志明满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他总感觉两人说的地方不是同一个地方，只是他没证据。
不等他劝留，秦河如就说话了。
“明叔，今晚我肯定得回去的，不然我爸妈得担心死。”
他今天出来没和家里人说过，因为他觉得是当天去当天回，没有必要说。
要是今晚不回去，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即便他以前有说过自己可能会随时出差过。
“这样啊。”李志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秦河如若用其他理由搪塞，他说什么都得挽留一下。父母都提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儿女出门在外，做父母的肯定担心。
谁又会愿意让自己的父母平白担心呢？
“那等下他们装好猪肉，你和他们一块回去呗，也不用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太累了。”
显然，李志明没少受这方面的苦。
“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秦河如笑道。
有车坐，他干嘛还要自己骑车呢？
刚他是想今晚留在这里，明天在回去的，实在是之前的心悸让他到现在都有种后怕的感觉。
有时候直觉是很灵验的。
尽管他觉得自己骑车回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这种事谁也保不准。
采购科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人下村采购回不去的，万一他正好就是其中一个呢？
因而，他刚刚是想留下这里的。只不过现在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他便打算回去。
“我也不拦你了，反正有的是时间。你这次跑得掉，下次你回村也跑不掉。”
都是一个村子的，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行啊，等回村了咱叔侄俩喝一个，我总听别人说食品站的人的酒量都很好，就是可惜一直没有亲眼所见，到时候明叔让我看看有多好。”秦河如打趣。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李志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说其他的他不敢保证，说酒量这个事，他还真没怕过谁。
在两人闲聊之际，工人已经利索的把猪肉装上车了。
直到来叫时，两人才停止闲聊。
“我走了啊，明叔。”秦河如说了一声后，上了货车。
“好，路上注意安全。”李志明抬头，挥手道别。
紧接着，在李志明的授权下，保卫人员打开厂门，货车缓缓驶出。
路上，秦河如躺在座椅上假寐。
直到来到轧钢厂厂门口，他才睁开眼。
和星星食品站的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保卫人员查看文件确认无误后，加上秦河如也在，就直接放行了。
之后就是食品站和仓管的交接。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星星食品站的人离开后，秦河如也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没到下班时间。
他把自行车停好，往三组办公室走去。
很快，三组就到了。
推门。
三组的人齐刷刷看去。
秦河如没作多想，有人推门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去看一眼。
随即，他便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恰在此时，三组的人说话了。
“科长，你姐姐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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