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成了，银子也是郑大人的吧……不，是圣上的。这个……”不会随口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江崇召有些慌了。
听了这话，张斓也愣了，半晌说了句大实话，“我现在才明白，圣上是天下最有钱的那个。”
江崇召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明明超有钱，却还要坑自己。
张斓看着他的神情，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过，这事你真不该说。”之前那个馊主意，以为绝对不可能让顾兴祖调兵相助，结果呢？张斓收起了兴奋的心情，看着江崇召正色道：“我怕你被人利用。”
“我已经被人利用到现在了。”江崇召叹了声，“怎么办？我说都说了。”
张斓咬了咬嘴唇问：“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行不行？”
“今年要铁力木。”江崇召表情有些严肃，“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真的想要。”
“那他们要什么？”张斓看着江崇召问。
江崇召想了很久，终于回答：“不知道。”
房内静了片刻，张斓问：“要不，你当什么都没说过，把那五万两的契签了？”
“我没这么多钱。今年除了贾明这里骗了一笔外，其它就没了。郑大人十一月要出海，我手上现在没任何生意能来快钱。”江崇召话语里有丝沮丧。
不一会，红绫买了很多吃食，还拿来了药。江崇召大约是觉得之前的话题沉重了，嘻嘻哈哈的陪着张斓吃药，又一起吃吃喝喝玩闹了一阵。担心她累着，非要她进房，见她睡下才走。
不过，张斓并不想睡，江崇召刚离开，就坐起身叫来了红绫，说话时多了一丝严肃，“红绫，把我们自己庄子的账本拿来。“
红绫一怔，“小姐？”
前年，张斓用红绫的名义在苏州远郊收了两处庄子。这两处并不种桑养蚕、更不种稻，而是养鱼虾、鹿貂。大约是做这种的人不太多，庄子里的出产，供苏州都不够，貂皮甚至有人排队等着要。至今，家中无人知此事，这是张斓真正的私房钱。
“是。”红绫应下。不一会，抱来几本账本。
张斓已起了床，拿过那几本账本看起来。
红绫犹豫了很久，小声问：“小姐，您是为了……江公子？”
“唉，做生意都要时间。他需要快钱，但不做贪赃枉法的事，根本不可能有。而且，明知自己被人利用，又不能不做，为什么？我猜应该是对方不能得罪，甚至可能，有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在人家手上。”张斓看着手上的账本猜测。
“小姐，您是……”红绫纠结片刻，终于问：“您是喜欢他了？”
张斓没答，但这个问题早问过自己。是的，喜欢了。他呢？应该也喜欢的吧。问题是，以后呢？他总是在逗自己开心，却从没说过以后。是护不了自己吗？
“小姐，您对江公子……您都没这样对过世子。小姐您说不想嫁世子，那他……？”红绫见张斓没答话，又追问了一句。只不过，虽然最后这句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了。
张斓仍是没抬头，一边算着账，一边看似平静的说：“男女之间，也不是只有儿女私情吧？”
红绫点着头，好像放心了，又觉得江崇召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讨厌，小声说：“不过，江公子也是。都说了小姐的病会过人，他好像什么都不介意。”
“那是因为他饿了。”张斓笑了一声，解释道。
“离尘说，他家公子一向很讲究。”红绫看着张斓，惋惜道：“虽然小姐天天笑脸对人，但小姐和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在笑，就像个孩子一样。”
张斓抬头，不服气的说：“明明就是他像个孩子，老是抢我东西吃，我才没。”
“小姐，”红绫凑到张斓身边，小声说：“之前从泉州回来的路上，我问过离尘。离尘说，江公子还没成亲。”
张斓低着头不自觉的笑起来，“他成没成亲，关我什么事呀？”话是这么说，脸却微微红了。
“但，周先生说，江公子的大事，他自己做不了主。”红绫担心道：“我担心，江公子会不会已经定亲了？”
张斓愣了半晌，旋即又微笑道：“谁的婚姻大事，是自己能做主的？他也不小了，真定了亲……也正常。”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心中酸起来。
“可是小姐，如果这样……”红绫急了。
“行了。”张斓打断道：“他救过我，我报他救命之恩也是应该。更何况，他不止救了我一次。”
※
江府书房里。
周止放下手中的笔和账簿，对转着杯子发呆的江崇召道：“公子，如果不考虑其它，账上有五万两。”见江崇召不出声，继续说：“如果将这五万两一次全付清，那我们今年的本钱也没了。公子，之前我想，这些钱只要不是一次全付，就能周转，毕竟今年我们还没做过什么。”
“就按你们昨晚谈的做吧。”江崇召说这话没什么表情。
周止皱眉问：“那，之后呢？”关键是怎么赚钱，今年的任务并不轻，但公子好像把心思都放在张大小姐身上了。
江崇召想了想，突然问：“有我爹的信吗？”
周止摇头，“楚王殿下并没信来。”
“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江崇召没头没脑的说。
“殿下，万万不会。”
江崇召点了点头，自语道：“也是，万一我做了什么，他日子也不好过。哎，你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会怎么样？”顿了顿，自己摇头道：“不行，要先把五万两花了。这之后，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好，就这样。”
“公子……”周止又不明白他想干嘛了。
江崇召转着杯子，‘啪’没拿稳，杯子掉地上碎了，抬眼看了看周止，顺脚将碎片踢到桌子底下，“就算什么都做不成，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是吧？所以，我不想干了。”
周止既然猜不到，索性不猜，直接建议道：“公子，不如和贾明再谈谈？他有铁力木，只要他肯，我们今年肯定能过了。”
“你要我找贾明？就因为他有铁力木？”江崇召好笑的看着周止，“老周啊老周，何必这么麻烦？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你觉得他会不会将木头交出来保命？”
江崇召站起身，步伐轻松的出门，还不忘交待道：“把马春富叫来，五万两银子给他。”
周止看着关上的门，深深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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