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斓点着头，认真说道：“是啊，出生即巅峰不见得是好事。终生圈于一地，对他而言，世界就这么一点大，每天的生活就是混吃等死。还要被大家当枪使、当傻子看。”说着，又叹了口气，“再说，他的俸禄也不多，一年还抵不过你一次进出账。出海利益巨大，给他一些吧。”
江崇召半天没说话，张斓以为他不愿让利，轻轻摇了摇他，做了个撒娇的表情。
江崇召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位景陵郡王，还不如黔国公世子？”
张斓想了想，解释道：“是啊。虽然世子不是爵位，但你想，沐氏先祖本是太祖皇帝养子，深得先帝先后喜爱。可是建了大明朝后，却让他恢复本姓。若是亲王真这么好，会舍得只封自己最喜欢的养子一个侯爵？这么做的含义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能建功立业，子孙后代不被当成废物圈养。”
江崇召心中一寒，小心的问：“废物？郡王……是被圈养的废物？”
“喂，你刚才自己都说那人是傻的、什么都不懂，这话可别赖我身上。”张斓嘟了嘟嘴。
江崇召低着头轻声问：“所以，那个，如果有个宗室，想要你陪他一辈子，比如、比如立你为正妃，你愿不愿意陪他？”
“当然不。其实，民间都知道，那些王妃只是名头好听，为了这个名，要和那些混吃等死的男人过一辈子？亲王可能还好些，但郡王就……”张斓说的很直接。
江崇召沮丧的说：“所以，还不如国公夫人。”
“你说我？”张斓转头不看他，微笑道：“反正我不嫁人，你知道的，我今后立女户，自己过。”
江崇召裂了裂嘴，调整下心情，笑着说：“张老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谈我们的赚钱大事。”
放心什么？放心自己不嫁人吗？张斓噘起嘴，微微有些不开心。
既然意见一致，后面的事就好商量了。不过，张斓只要了一艘船，另一艘船让给马春富，换之后的木料。这还不算，她还定了个规矩，将出海总收益的一成，给那位‘从未谋面’的景陵郡王，包括马春富也必须如此。
当然，江崇召做这事也不是为了便宜英国公府，反正一艘船的量也不太大，所以，要说服心心念念想自立女户的张斓并不太难。二人商量着如何不通过家中，自己操作这项事宜。
直到月上中天，红绫忍不住来赶人。
※
江府的茶并不太好喝，特别是主人不在家，还要硬等的时候。
江崇召一进门，就见到客厅里已等他几个时辰的王其缯。此时的王其缯，刚打了个哈欠。
“王兄？”
“总算回来了。”王其缯苦笑。
“有事？”江崇召不解的看着他。与他之间的账早清了，反正这次来苏州是为了船的事，再加自己不受欢迎，索性与王其缯之间的应酬都省了。
王其缯笑了笑，表情更苦了，对江崇召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这句，江崇召看着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直接将他带到书房。
书房里。
王其缯叹气，“想来殿下应该知道在下所来何事了。”
江崇召无所谓的笑笑，“还是明说吧，本王一向不喜欢猜。”
“是。”王其缯点头，无奈的说：“在下受汉王殿下嘱托，特来与郡王殿下办理郑大人船队中，两艘马船的交接事宜。”
江崇召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没忍住脸上嘲讽的笑，“好。一百万两一艘，一手钱一手船。当然，如果我那好堂兄实在想要，又不想付钱，去找圣上吧。我这里，真心不宽裕。”
王其缯继续点头，想了想，道：“殿下，若是这么说，汉王殿下定然会心生芥蒂，不如换个说法？”
“换什么？你觉得我说其它的就有用了？”江崇召嘴角仍是带着讥笑。
“汉王殿下行事一向果决，在下担心会伤了殿下与他的兄弟情谊。”王其缯含蓄的说道。
“有道理。”江崇召脸上就没一丝‘有道理’的表情，“这样吧，让他去找郑和。反正，我们的兄弟情也就是几年见上一回，本就不熟。”
王其缯又苦笑起来，“以殿下现在的圣眷，这么说当然没关系。而且之后，殿下定也是会回武昌，很难得与汉王殿下有交集。但他毕竟是圣上嫡子，若是能交个好，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让楚王殿下为难。”
江崇召睁大眼睛好奇的说：“圣眷？哈，你们都以为我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便宜了？”
王其缯笑了笑没说话。那两艘船是巨利，早不是‘便宜’这么简单了。
江崇召正色道：“第一、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第二、我爹没什么好为难的。”说完，盯着王其缯问：“我倒有些不解，王大人又怎么会为汉王跑腿？此事若是让圣上知道，想来王大人这里倒没什么，就是王贵妃肯定少不了一顿解释。”
王其缯看着江崇召，笑的有些尴尬，“所以，殿下，此事确实……”
江崇召摊了摊手，打断他道：“王大人，之前大家合作的这么愉快，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汉王兄这里，我真无法与你交接任何东西。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也没更好的借口。”
“好吧。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王其缯微微叹口气，起身行了个礼，准备告辞。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头提醒道：“张大小姐……殿下最好还是注意些，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什么，那就……。到时候，殿下行事就没这么洒脱了。”说完，却没再看他的神情，直接出门。
注意什么？江崇召有些恼火。一起合伙做生意罢了，就算四伯问起来，那也是自己本钱不够，她又交了舱位费，没什么说不通的。所以，王其缯这句话，只让江崇召稍微不快了片刻，就放置脑后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先是与郑和谈妥两艘马船的各项事宜。再叫来马春富，将一艘船给他换木材。不过此人并不太爽快，唧唧歪歪了两天。江崇召懊恼不理他，他倒是软了。硬是拉着郑和定了个量，这才满意。
此后，郑和有意无意的提了句‘要考虑族内。’，江崇召想都没想，就大方的将张斓定下要给‘景陵郡王’的一成利，划给了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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