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啊，奶奶！”吴定乾说着，打开车门让奶奶坐进车里，“现在下雨你也要去天堂队？”
“去，当然去，我好久没有去小刘那里了，还是去年十一月份你大伯送我去过一次。现在剩我一个在家，闷得慌啊！快开车，我都等不及了！”
“奶奶，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吧！”吴定乾说着，启动车前进，“你一个人能做饭洗衣服吗？”
“奶奶是老了，但暂时还可以自养，你在家陪你妈吧！”
“但我白天在家也是闲着，我搬来这里跟你住了！”
“不用，在家好好陪你妈吧！哎，你现在白天没找事干吗？”
“没有，不过我也准备找事情干了。奶奶，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吧！”
“奶奶，我想结婚，但是跟一个我对她没有恋人感觉的人结婚，这能行吗？”
“那个人是小灵吗？”老奶奶说着，见孙子沉默着，八成是了，“怎么能不行呢？小灵这么好，她又这么喜欢你，而且你妈也这么喜欢她，没有什么不行的！那你就快点跟她结婚吧，趁奶奶暂时还健在，奶奶想尝尝四世同堂的滋味！”
吴定乾傻呆了，问了白问，奶奶根本回答不了这问题，她依旧活在旧时代里。当他把奶奶送到目的地的时候，他自己则撑着伞向小山头走去，下雨的原因，路有点泥泞，但还是给他用尽力气跃上了山顶。
他记得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还到过这喷柑树，却是匆匆地一刹而过；又记得在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雨也下着，在那间小屋偶遇了她，没想到一年时光就这样子消逝。整整一年没见过她了，只是时时刻刻还惦记着她，心好痛，根本忘不了她。这次还能遇上你吗？小雪！但遇上了又能怎样，能怎样？抱住她，吻她，说自己还爱她，永远爱她！
吴定乾斜着脚步走下山头来，扎起裤脚，走过沙地，走过草地，越过小河，来到了山塘前。无数雨点滴在水面上，仿佛无数个微笑的酒窝向自己灿烂的笑着。大湖中间轻轻翩翩的一叶扁舟，上面正坐着一个撑着伞钓着鱼的中年男人。若梧桐灵兼细雨；又若花自飘零水自流；也似只恐双溪舴艋舟，却载不动许多愁！他有我孤独吗？他有我飘摇吗？他有我满湖溢出的思愁吗？
他耳边持续响着雨滴拍打雨伞的声响，脚下踩着湿松的沙地发出奇异的声响；那边山头下的小屋屋顶冒着像轻纱一样的白烟，烟雨缥缈；春风越过山头带着雨水飘来，同时飘着满天的灰云。我要结婚成家了，就快了——风啊、雨啊、烟啊、沙啊、湖啊、云啊，你们为我高兴吗？你们祝福我吗？高兴吧，祝福我吧……但我的心真的很痛，也真的很疼，我一点都不高兴，风是我流动的心血，雨是我滑落的眼泪，烟是我晃动的眼神，沙是我静止的动态，湖是我满脑的情愁，云是我颤动的心跳。一切结合吧，下起小雪来吧，求你了，下小雪吧……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吴定乾一天只看到钓鱼者一个。他回到车上，闭眼休息了一会，接着听见开门声，是奶奶从门口走了出来。她一上车便道：“定乾，等累了吗？”
“没有！奶奶，你眼睛怎么红了？”
“小刘中风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了，我竟不知道。我陪她聊了一天，她也躺了一天。小刘没有儿子，只有年迈的老伴陪着，两人都老了，没人照料，哪一天我也会这样的！”老奶奶说着，哭泣了。
“奶奶，别这样，搬出总场去吧，我们……”
“不了，我要搬来这里和小刘住！小刘说她快不行了，我想多陪陪她，反正在家也是没人照顾我，我也是风烛残年！”
“奶奶，你说什么？你身体健康，会长命百岁的。今晚我不回去了！”
“定乾呀，其实我过春节独居以来我一个人想了好多，人老真是一种纠缠、一种累赘、一种负担，子孙满堂又能怎样，个个都讨厌老不死的……”
“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们都养着你，都照顾你！”
“算了，别说了！我是决定要来这里住住，一有跟我同年纪的人聊天，二我觉得这里空气更好，三小刘需要我陪着她。奶奶的生命已不久矣，别看奶奶还开朗健在，只是常常惦记着你爸，如果连这挂念也没有了，可能生活的寄托就没有了。现如今小刘也算是我的一个精神寄托，她生病下不了床，我得多陪陪她，好让我们都不留遗憾！”
吴定乾看着奶奶非常感伤而又老态龙钟的样子，让她乐知天命吧！到了晚上，自己留了下来陪着她，整座房子空洞洞的，只开着厨房厅子灯光，安静极了。奶奶哪里还有自我料理的力气，洗米也要累上半天，真看不过眼，马上自己动起手来，煲饭、洗菜、切菜、小炒。一会儿，两菜一汤上了饭桌，奶奶自然很是高兴。
当晚饭过后，吴定乾收拾好饭桌从厨房走进厅子，看见奶奶垂着头像睡着了觉，开口道：“奶奶，你想睡觉吗？到床上去睡吧！”
“我不累，不想睡，只是在回忆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我很想听！”
“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回忆一下就够了，说出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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